“爹,大夫怎么说?他情况如何?”璃落抓着颜雷霆的手臂,眼神黯淡,精神恍惚。
颜雷霆皱起眉,声音低沉,“一般的大夫恐怕是没办法了,看不出端倪,说他身体没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何醒不来。”
他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魅雨辰,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璃落说道,“杨子焱小的时候,身体很不好,据说是神医千面医好的,这神医…。”
“我已经通知千面了,他的问题,只有千面能治。”门口传来淡淡的男子声音,璃落回头,看到杨子焱正朝她走来。
几日不见,杨子焱俊美的脸,似乎憔悴了一些,但是依旧风流倜傥,英姿飒爽,俊美不凡,杨子焱摇着扇子踱步走到床榻前,看了眼魅雨辰,心中复杂难名。他这几天,一直反复思索一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很匪夷所思的事,那就是对璃落的感情。他不止一次想过,刚开始,从见到璃落的那刻开始,他并不否认,是被璃落祸国殃民的那张脸蛋所吸引,到后来短短几次见面,他曾私下打探过白璃落的家世背景,他一次又一次发现,这个女人坚强,冷静,善良。那么,后来的自己,应该是被她的这些气质所吸引,可是现在,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只是每次想起,她是他未婚妻的事,总觉得心中一阵期待和暖意。可这期待,在想起她冰冷地拒绝,跟他约定解约的时候,心中会有难名的苦楚和失落。
杨子焱回眸望向失魂落魄般的璃落,她如雪的肌肤,有些暗淡,神色忧心。
颜雷霆看到杨子焱来了,便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杨子焱,他是不是有什么病?他不告诉我,可是我不止一次看见,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吐血的样子。”杨子焱耳边回荡着璃落缥缈的声音。
“呵,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千面,千面稍后便到了,有问题问他吧。”杨子焱脸色白皙、清瘦,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黯然垂下眼帘。
二人无话,静静坐着。
不消一会,颜雷霆带着千面过来了。璃落慌忙打开房门,千面提着药箱到床边坐下,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又回头对璃落说“过来帮忙,把他衣物脱了。”
半个时辰后,千面擦着汗珠,语气有些沉重地对众人说道,“现在只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待我找到解决之法。”
璃落心头一震,神色哀伤地颤兢兢的说,“他,他的心脉有问题么?严重么?什么时候能醒?”
“呵呵,小雨没有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他会心痛吐血么?也对,他那个死人性格,不会说的。他几次晕厥,心脉受损,你说严重不严重?”
璃落听到千面的话,趔趄了一下,他跟自己在一起就会心痛,就会吐血么?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可是他从没说起过,璃落回忆着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情景,是了,好像是这样。
杨子焱看着璃落的神情,闪过一丝痛楚。白璃落啊,几日不见,你已经如此在意这个家伙了么。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却是默不作声。
璃落抬起红肿的眼眸,清冷的美眸中带着薄薄的水汽。她移步到床榻前坐下,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魅雨辰冰冷刺骨的手,垂着眼眸,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这男人啊,他是有多深沉隐忍。“他什么时候能醒?”璃落身体微微颤抖,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醒来很容易,死也很容易,过会他就能醒。”千面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女人是魅雨辰的劫难吧,从他让他去颜家地宫调查开始,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好像魅雨辰的半生,都在围绕着这个女人,像是命中注定的劫,看来是逃不掉了啊。
但是,千面没有在他们面前说,一个让他非常担心和疑惑的事,就是,魅雨辰每次在昏迷的时候,没有心跳,如同一个死去很久的人,可是,他的身体迹象又是活人,而他醒的时候,心跳却是正常的,千面百思不得其解。此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魅雨辰。也是这个原因,让自己每次在魅雨辰昏迷时束手无策,他可是桑羽州闻名遐迩的神医,一个正常的人,的确难不倒他,可魅雨辰,却很不正常,他昏迷的时候,连心脉都找不到,他的心脏,好像跟他一起睡去。
——
一阵阵叮铃铃的声音响起,一双如凝脂般洁白如玉的纤纤手臂抬起,在染满殷红血迹的鹅黄色的纱衣下,快速地打着复杂的印决。
“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男子吼声传来,女子吐出一大口鲜血,鹅黄色的纱衣飞舞,发丝凌乱。却是回眸一笑,这张脸,辗转千回,多少个梦里都看不清相貌的绝世容颜,却在此刻如此清晰。
“落落!不要!求求你…。”躺在她身边不远处的男子,满是泪水,地上是一大片殷红的血沫,他蹒跚地朝女子爬去,却是每移动一步便牵动全身的伤,神色痛苦不堪。
“若是老天怜悯,若是还有来世…辰,你要寻我而来,我一定会认得你。”女子似乎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似流干了全身的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飘飘荡荡,她无力地倒在地上,却是艰难地伸出手,想抓住那个朝她爬来的男子。
“落落!…”男子绝望的冰凉刺骨的声音渐渐湮没,她缓缓闭上了眼。男子痛苦的抓住了她的手,可是,却在下一刻,她的身体渐渐虚幻,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地上静静躺着一串铃铛,一枚如血的翡翠戒指。
男子的伤口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铃铛和戒指,抬起头,望着消失在空气中的女子,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血红的双瞳,缓缓地流出两行血泪,如地狱走出的魔鬼。
“落落…落落…。”魅雨辰喃喃喊着这个名字,眼角挂着两行泪水。他看到了,那个梦中的女人,百转千回中,戴着铃铛的那双手,那张面容,就是他的落落啊,为什么,为什么落落会因他而死?
“魅雨辰,我在这里,你快醒醒。”璃落抓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她听到了他在喊她的名字,连梦中,梦见的都是自己么?
魅雨辰似感觉到了璃落的回应,缓缓睁开眼,一张如此熟悉的脸,让他无数次梦中撕心裂肺的这张脸,近在咫尺。他猛的一个坐起,紧紧地拥着她,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却是控制不住的溢满如墨的黑瞳。
“白璃落,这一生,不要再离我而去。”如魔音般的语气,像从灵魂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