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是在天堂吗?是不是妈妈和我在一起?”小萨米的脸蛋仍然苍白,但是他的笑容是灿烂的。
我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不是在天堂,而是在人间。因为我们还没到时间,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啊。”
他弱弱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陪妈妈在人间。可是爸爸呢?他会陪着我们吗?”
我一怔,马上又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小萨米像个小大人一样“嗯”了一声说:“那我就放心了。”他终于睡了过去。
我揉了揉我的眼角,来到客厅。那两个大男人正在厨房的吧台上品着红酒。而我坐在电脑前翻着那些页。
我特意上浏览了一下有关于干细胞移植方面的信息。没想到几乎所有的人都说孕妇不可以捐造血干细胞。不能帮我的儿子度过难关,我的心里很难过,可是难过之余,我还有一丝丝的庆幸。
不管怎么样,肚子里的胎儿会有更大的希望救小萨米,如果我太急了,一定会欲速则不达。
我此时很希望米弘源能站出来为小萨米进行配型检验。可是他却为了一个什么根本与我们无关的案件,就不顾个人的安危,也不顾父子的亲情,也不顾我的感受。他可能以为,他去报仇,去把那几个曾经害过我们的人弄死,或者打倒,让他们破产,让他们倒霉,甚至让他们不开心,他就会让我们高兴,欢喜。
其实他错了,他大错而特错。我过过大富大贵的日子,我有过一个把我放在心中第一位的男人,他把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的照顾,抚育,教育还有关爱。我也过过贫穷而无助的日子,看到过那些老板们的白眼,听到过有钱人的斥责,也见到过有钱人家里尔虞我诈背后捅刀子。所以我更想过平淡而安心的日子。这些他知道吗?他曾经问过我吗?没有,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讨论过我的想法,他凭什么自做主张把我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把我的日子弄的鸡飞狗跳?
我拍地把电脑合上,站起来对那两个男人说:“你们打算整个晚上都不睡?我可要睡了。”
关山也把杯子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对程子轩说:“你先去睡,我来值班。正好把这几天的报告写一下。”
这一夜也许是因为有了两个保镖,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早上医生送来了昨天的小萨米的检验报告,说他的白血球增高的情况已经通过药物治疗有了很大的缓解,如果他在三天内不再发烧,就可以回家了,他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孩子样生活。
但是医生说的但是真的让我感觉到心惊肉跳,我紧握着拳头,几乎把拇指的指甲都抠到食指的肉里了。我紧咬着嘴唇,声音颤抖地把医生拉到门外问:“你说吧,我能挺得住。”
医生笑了,“不要紧张,我想说最好请孩子的父亲也来做一个鉴定,如果他可以救孩子,不是更好吗?毕竟是亲生的父子,希望总比别人大。”
我松了口气,又咬住嘴唇,又松开,“他,他不在这里,我我们也找不到他。”说实在话,我再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医生解释。一个孩子病了,天天都是母亲陪着,他的爸爸却从来未见过面,我很无奈。
医生摊开了两只手,耸耸肩,那又是一个洋人特有的动作,“那我们就等待奇迹发生。”他离去,刚走几步,迎面一位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报告递到他面前:“奇迹发生了,快看一看。”
我不知道他说的奇迹和我们有没有关系,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医生夺过对方手中的报告,匆匆看一眼,随即对我绽开笑容:“云女士,你的孩子有救了。你看这份报告。”
我一步抢过去,那上面的数据我都看不懂,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对小萨米来说是好消息的报告。
医生接过报告说:“你的表情怎么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吗?你的儿子有救了,你不用在等待中焦心了。”
我愣住了,这就是喜从天降吗?我私下掐了自己一把,“痛”我甚至看都没看这份报告上面的名字,我只知道,我的儿子有救了。
我抓过医生的手:“那还等什么,快点安排手术吧。”两位医生指点着报告上的指标,商量了一会儿,我听不明白那些医学上的术语,可是我听懂了医生的一句话:“最早也要在下个星期五才能手术,因为那个捐献者最近一段时间也忙。”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到米弘源。难道这份报告是米弘源的鉴定报告?我再一次抢过那份报告,浏览了名字部分,奇怪,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我笑了,“一定是瓦克斯跟他说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小萨米接受了一项又一项的检查,调理,输液,透视。可怜的小孩子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可是再躺到床上,睡前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对我绽开一个无力的笑容。
看到那个笑容,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抱住他,喃喃地对他说:“不怕,有妈妈陪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手术的前一天,我强烈要求见一见给我儿子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人,可是医生却一直说这是捐献者的个人**,不能见。
没办法,我只好在手术当天,早早就求乔木森守在手术室门口,让他务必帮我看一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米弘源。可是当我的小萨米被用滑床推到手术室的时候,乔木森却说刚才进去的一个人是被从头到脚蒙着推进去的。
我坐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手术室门上的三个红字,双手合十叨念着:“小萨米,妈妈很对不起你,没有照看好你,让你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其实我已经明白那个捐造血干细胞的人一定是米弘源,也只能是米弘源。
这些天来,我每天都在上查看有关于治疗白血病的信息,早就明白,造血干细胞的植入方法如同输血,植入的造血细胞在人体繁殖,重建造血和免疫系统,病人逐渐恢复健康。骨髓移植对白血病的有效治愈率可达到7580。但是免疫系统对外来异物能分辨出“异己”,并对它进行攻击,将它排挤除去,这个过程就称之为“排斥反应”。如供、受者是亲属关系,排斥反应会弱些,如是非亲属关系,则反应会重一些。
虽然我不能百分百的确定那个捐献者是米弘源,但是我的小萨米能不能手术后坚强地闯过“排异反映”就看这个人了。
上次贺初夏在手术室里换肾,我在焦急地等在外面的情景历历在目,可是今天我又在手术室的外面徘徊,这次我却是等待着我自己的亲生骨肉,我的儿子生死不知。我忽然失控了,我发现再也不能平静地等在这里了。
于是,我站起来,焦躁地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快步地走来走去,一刻也停不下来。瓦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他环住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哭声:“梦瑞亚,休息一下吧,你再继续这样,自己会累垮掉的。”
我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吃过任何东西,这会儿真是再也走不动了,可是我如果停下来,就会为里面的两个人担心。瓦克斯从乔木森手里拿过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递到我的嘴边:“你又不吃东西,还不喝水,就算是你能受得了,你的肚子里的那个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