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饶命，奴婢不敢了，求大小姐饶奴婢这一次吧。”玉儿一听要处理自己，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一双漂亮的眸子楚楚可怜的望着柳如画。
柳如画本想叫人毁了容扔出去的，还没说话就看见柳临渊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这个丫头几眼，当下心思一转改变了主意，笑盈盈的道：“这丫头是不适合留在苍竹阁了，不如让我带回听画轩吧。”
“就知道你是个心软的，没出息。”李氏冷哼了一声对这个决定不置可否，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硬撵走了这个丫头。
目光又转到了跪在地上的陈管事身上淡淡地道：“陈管事，我听说大小姐吩咐去厨房取点东西，怎么还得要钱？这相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奴说了算了。”
陈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夫人，跪在地上的大夫人看见陈德看着自己有些发蒙的道“老夫人问你话呢，看着我做什么？”
柳如画等的就是大夫人这句话，她本就料想此事定然是柳诗烟做的，刘氏的手段还不至于这么低陋：“陈管事，你这么看着母亲是什么意思？难道母亲还会苛刻我？一个人要敢作敢当，了不起被赶出府去还能饿死不成？”
大小姐这话让陈德心中一凛，虽说他是大夫人的外戚，但那关系可远了十万八千里，到底还是贫民一个，被赶出府去一大家子没了生活来源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当下咬咬牙跪在地上道：“这事是迎春吩咐奴才做的，我只是个奴才啊，大夫人吩咐的事怎么敢不照办，求相爷，老夫人开恩给我们一家子一条活路吧。”
大夫人这时候也缓过了神，轻轻啜泣着“陈管事你不要胡说，相爷，冤枉啊，如画虽不是我亲生的，可毕竟是我姐姐留下的孩子，另一个层面上说我还是她姑姑，咱们这么大个相府也不差那一口吃食，要说龙肝凤胆山珍海味我私藏了不肯给也还罢了，可一日三餐我总不至于计较啊！”要说冤枉其实这大夫人这次还真是挺冤枉的，因为这件事本身她就不知情，柳诗烟根本没有告诉过她。
柳临渊听在耳朵里，心里也是很疑惑。
那边迎春听到陈德这么说，心里恨的牙痒痒的，可也知道不能把二小姐供出去，否则依着大夫人的脾气不活剐了她才怪，当下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大小姐，奴婢该死，奴婢当日不该为立夏得罪你，你打奴婢一顿出出气吧，千万不要冤枉奴婢啊。”
“这么一说，倒是大小姐伙同陈管事陷害你了？”李氏本来已经消的差不多的气又被迎春一句话勾了起来。
“奴婢不敢，可奴婢从未见过陈管事又何来吩咐一说。”事到如今迎春吃定陈管事没有证据，所以抵死不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临渊狠狠瞪着柳如画，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这几个说辞比起来，他到底还是偏心刘氏那一边的。
柳如画站在老夫人身边，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心里的思绪，缓缓道：“陈管事，本来我无意为难与你，奈何被迎春一口咬定是我与你勾结诬陷母亲，这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如画是万万担不起的，清荷把东西拿上来吧。”
“是。”清荷听了吩咐快步走上前递上一个食盒，柳如画接过，掀开盖子一层层打开把那几碟下人都不吃的东西摆到了桌子上，轻声道：“如画是见饭菜如此，担心逸杨的身体，才把饭菜拿到了苍竹阁。”
而后走到老夫人面前挺直身子倔强的跪了下去：“祖母，如画知错，今日如画本想把祖母哄到这里，逗得祖母开心给厨房看，让他们以后不敢苛待逸杨，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大滴的泪水从她巴掌大小的脸上滑过，不同大夫人的梨花带雨也不同迎春的哭喊，那倔强不肯出声死死咬住嘴唇无声滑落的泪，滴进了老夫人的心里。
就连柳临渊也不忍的别过脸去，这个女儿自幼便没了母亲，也没有任何靠山才回府不过几个月光景，日子本已经过的小心翼翼，哪里还有那些害人的心思。
可又看看同样一脸委屈跪在身侧的爱妻，那无限哀怨的眼神好像在控诉着什么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起当初她是冒了多少天下之大不韪嫁给了他，床榻之上他多次承诺会待她好。
想到这里，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道：“你们几个惹的老夫人不开心，迎春罚俸一年，陈管事罚俸一年外加十板子，至于如画。”柳临渊说到这顿了一下，狠了狠心轻声道：“抄一百遍女则吧。”这等于默认了迎春的说法！
“糊涂！”老夫人听到儿子的话，气的把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可到底儿子也是相爷，话都说出了口总不能叫他收回去。
“如画知错。”柳如画在月河的搀扶下站起身，一把拉住情绪有些激动的弟弟，轻轻的泡了一杯茶沉默的给老夫人递了过去。
“天不早了，母亲莫要忘了吃晚饭，儿子就不打扰了。”柳如画那缄默的态度，就好像无声的抗议，让柳临渊失去了在呆下去的勇气，扶起刘氏行了个礼转身欲走。
“父亲，”柳如画轻柔的声音叫住了柳临渊的脚步，空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曾说过会为我做主的。”
看着柳临渊逃似的离开的脚步，她知道他听到了她的话，纤细的手缓缓抬起，最终按在了心脏的部位，明明知道被处罚的不会是大夫人才会倒戈一击，明明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为什么，为什么看到被那个叫做父亲的人如她所想一般无情对待的时候，这里还是……好疼。柳如画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还是抱有了那么一丝期待啊，可这丝期待却随着柳临渊逃离的脚步被碾的粉碎。
虽然柳如画眼里的伤一闪而过，可老夫人还是看见了，想说些什么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如画，不是说有些新鲜事物给祖母看么，还真有些饿了。”
收起所有的情绪，柳如画淡淡一笑，扶起了老夫人，背对着柳逸杨道：“逸杨不饿么，还不跟上来。”
看着自己姐姐笑眯眯的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一股强大的悲伤涌上了心头，他多想抚平她的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