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简直不敢想象,不敢往下想,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样,就那么站着。
护工根本没有睡着,她看着苏凡跟雕塑一样愣愣地拿着shǒu jī站在那里,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下床走过去,推推苏凡的胳膊。
苏凡愣愣地转过头看着那名陌生的中年妇女。
“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护工小声问道。
苏凡盯着护工,又转过头盯着shǒu jī。
shǒu jī屏幕已经变黑,看不出上面是什么了。
这时候,苏凡才意识到自己拿着的不是自己的shǒu jī,而是,江采囡的。
“没事没事,谢谢你,大姐。你休息吧,我没事。”苏凡说着,赶紧把shǒu jī关上。
护工也没有注意苏凡拿着的是谁的shǒu jī,见苏凡这么说,也就不好再站着了,便再度躺回陪床。
可是,苏凡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脑袋里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嗡嗡,根本静不下来,头都要炸裂了。
把江采囡的shǒu jī放回床头柜,苏凡快步走了出去。
她完全忘记了应该删掉那条信息,掩盖自己偷看了江采囡shǒu jī的事实,毕竟信息的阅读状态是不同的,会显示出来。可是,她脑子里乱极了,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走廊里,偶尔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可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苏凡靠着墙站着,双腿却软软的,站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霍漱清会给江采囡说那种话?为什么
她该怎么想,怎么想?
为什么,霍漱清大半夜会给江采囡发短信,他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又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别担心。”
这仅是一句安慰的话吗?
如果他要安慰江采囡,为什么不在病房里说,病房里不能说吗,为什么非要发短信?
不,不,他可能是也不好说,有些话的确是短信比直接说要方便一些。
他让她安慰安慰江采囡,那么他也就只是安慰江采囡的吧!应该就是这样,应该只是这样的。
苏凡这样说服着自己,走去洗手间洗个手,让冰凉的水刺激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走到洗手间,正在如厕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两个护士在聊天
“那个15号病房的是江站长吧?她住院怎么霍省长会来呢?”一个护士说。
“我姐夫不是在省政府那边嘛,他说政府那边都传说江站长和霍省长关系不一般呢!听说江站长经常去霍省长办公室,白天晚上都去呢!”另一个护士说。
“那江站长的孩子,不会是”第一个护士猜测道。
“嘘,别说了,谁知道呢!如果和霍省长没关系,他会大半夜来妇产科吗?”第二个护士道。
“可是,如果真是霍省长的,那霍省长的ài rén怎么也来了,那就应该不是吧!”第一个护士说。
“那些大领导的事,不是咱们能知道的。反正啊,江站长和霍省长关系不一般就是了。”第二个护士说着,两个人就走出了洗手间。
苏凡本来要出去的,听到这些话却根本没有办法走出去。
就连医院的护士都知道霍漱清和江采囡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她
她应该相信霍漱清,她必须相信他,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爱的人,是她
可是
如果霍漱清和江采囡之间真是清清白白的,为什么母亲和嫂子要去劝说她小心江采囡?就算别人胡说,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无中生有的。可是,霍漱清根本不会,不会喜欢别的女人,根本不会说他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苏凡的脑子,彻底乱了。
她走出洗手间,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shǒu jī响了,她木然地掏出来一看,是霍漱清打来的。
霍漱清
她想起刚才江采囡shǒu jī上的也是
shǒu jī不停地唱着歌,可她就是没有办法按下接听键。
直到旁边病房有人走出来盯着她,她才感觉自己可能影响到了别人休息,毕竟这里是妇产科,会吵到孩子和产妇的。
苏凡赶紧按下了接听键,走向走廊尽头的阳台。
“在病房吗?”霍漱清问。
她这么长时间没有接听,那肯定就是在病房里,霍漱清是如此猜测的,正常也是如此。
“嗯。”她应了一声。
“哦,我刚到家,就想打diàn huà问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他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一如既往。
“你不问问她吗?”苏凡道。
虽然跟自己说不要把那件事当真,可苏凡潜意识里还是无法真的释怀,对江采囡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换成了“她”,这样一个中性的指代,没有感**彩的词。
可是霍漱清哪里知道苏凡为什么不高兴?也就听不出苏凡这微小变化后面代表的感情了。
“你是我老婆,我首先关心的当然是你!”霍漱清道,却又笑着说,“难道你想让我关心完别的女人再来关心你?”
他说的是玩笑话,可苏凡听来,心里那么的不舒服。
她想说,难道你不是先关心完她再来关心我的吗?你不是先给她发了短信,然后才给我打diàn huà的吗?
心里这么想着,可她没有说出来。
只是对他的玩笑话这样“嗯”了一声。
这时,霍漱清才察觉她心情异样了,便问:“你怎么了?要是太累了就回家来休息,有护工在,医生护士都在,你也不用在那边待着的。”
苏凡嘴巴张了下,却还是闭上了。
“没事,没什么事。”她说。
“那我明天早上在家里等你,你早点过来。”霍漱清道。
苏凡“嗯”了一声,通话算是要结束了。
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意愿挂掉diàn huà。
夜晚的风,在shǒu jī里传送着。
“你”
“丫头”
两个人同时开口,霍漱清便说:“你先说吧!”
“没什么,你说吧!”苏凡道。
“别累着自己了。”他说。
“嗯,我知道了,那就这样,你早点休息吧!”苏凡的鼻腔里,涌动着一股液体。
“你要和我说什么?”霍漱清问。
“没什么,我,”苏凡道,她想说的是,你为什么要背着我给江采囡发短信,可是她说不出来,便说,“我想说你早点休息。”
“嗯。”他说完,就说了句“丫头,我爱你”!
苏凡愣住了。
他极少主动说这三个字的,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他基本是一个很内敛的人,这种情话他很少会说,可是现在,他突然
当一个人怀疑另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事都会变得反常,特别是夫妻之间,这个时候所有的反常都会让人觉得是心虚和掩饰的行为。
而此刻的苏凡,正是这样想的。
“怎么突然说这个?你平时都不说的。”她笑了下,道。
霍漱清是看不到她此刻的笑容的,如果可以看到,这笑容一定是奇怪的陌生的。
“突然想说了,怎么,你不想听吗?”他含笑问道。
“没有,我只是,有点不适应。”苏凡道。
“是我的错,以前说太少了。”他笑着说。
苏凡和他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似乎江采囡怀孕也罢流产也罢,都和他没有关系,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这一点,苏凡是听得出来的。可是,她根本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刻意这样表示?
心虚吗?
他为什么心虚呢?因为他和江采囡
难道那个孩子是霍省长的吗?
小护士的猜测瞬间从苏凡的脑子里窜了出来,很清晰地又给她重复了一遍。
不会,不会的,如果那个孩子是他的他怎么可能和江采囡有那种关系?
此时的苏凡,真是彻底乱了,是与不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交织着。
“怎么了?又不说话了?”他问。
“你不是回家睡觉的吗?赶紧睡吧!我挂了。”苏凡说完,就赶紧挂了diàn huà。
挂了diàn huà,可是她的心情根本不轻松。
她不知道等会儿怎么进去面对江采囡不是说不能面对这个字面意思,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应该就是单纯的面对面的意思在她的眼里心里,江采囡是自己的前辈,一个独立的女性,是一个让她尊敬的人,而且江采囡是帮过她和霍漱清的人。而现在,这个让她尊敬的女人,可能和她的丈夫有一种超出了正常的关系,这种关系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怎么会
霍漱清不是那样的人,她相信他,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呢?现在看来他和江采囡的事已经传了很广了没有事,他们之间最多就是工作交流或者是朋友的交流,不会有其他的关系,一定不会连她的母亲和嫂子都在提醒她,这个时候,如果她不相信霍漱清的话,岂不是活生生把一件子虚乌有的传言变成了事实?
这个世上,事实是怎样并不重要,并不是很多人关心的内容,就像是新闻报道一样,越是劲爆离奇就越是吸引人的关注,真相根本就不是人们关注的重点。而在这个fēi wén之中,身为妻子的她,她的态度和做法就会直接影响到事件的走向和性质,如果她不能和江采囡平静相处,就像是以前一样的相处,外界一定会认为她是在争风吃醋。她为什么争风吃醋?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江采囡真的和霍漱清发生了关系。而她绝对不能让舆论走向这个方向,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容许事情这样发展。
江采囡是她的朋友,她要一如既往地对待江采囡,不能因为这件事的影响而改变。而且,霍漱清不会做那种事,她又为什么要把这屎盆子往霍漱清的身上扣?霍漱清身败名裂,难道她就好过了?绝对不会。他们是夫妻,他们是一体的。
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她不能把江采囡和霍漱清往一起扯,起码在她的思想里不能。
对,就是这样。
眼前是洛城茫茫的夜色,苏凡望着这一片夜色深深呼吸两下,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把那个不好的念头从脑子里拼命赶出去。
走回病房的时候,苏凡已经是一身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