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六,茹雪休息,她一大早起床,把房子收拾了一下,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给孩子买的各类衣服物件,白云晖临时有事出去了。
忽然听见门铃声,是谁呢?自己和云晖在这个城市里来往的人,就只有同事和少数几个同学,不约定一般都是不登门的。
茹雪打开门一看,惊呆了。竟然是大学的王校长,还有周雨阳老师,后面跟着的,居然好像是华远公司董事长林志远先生,还有一位女士,温文尔雅,美丽淡然,好像有点像中心医院的华院长,茹雪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她了呢!这一行人,到我家来干什么,不是走错门了吧?犹豫了一会儿,茹雪打开了门。
“王校长,周老师,您们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白云晖在家吗?”周雨阳问道。
“他,出去了。”
“怎么不让我们进屋呀?”王校长打趣道,“看见我们,吓着了吧!”
茹雪忙说:“不好意思,请进。”
“看来,我们来是吓着你了呀!”王校长解嘲地说。
“不,不。”茹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这个是华远的董事长林志远先生,这位是市中心医院的华院长,他们想来你家看看。”周雨阳接着说。
“来我家看看?”茹雪更疑惑了。
“你和你先生什么时候结婚的呀?”华院长问。
“今年元旦。王校长和周老师都参加婚礼了呀?”李茹雪更奇怪了。
“你们结婚时,你先生的家人参加了你们的婚礼吗?”林志远接着问道。
“这个,您有事吗?”李茹雪向周雨阳投去询问的目光。周雨阳向她点点头。
“没有,我先生是个孤儿,在他十岁那年,他的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李茹雪说道。
一旁的林志远和华芷柔露出诧异的神情。
“啊!他是这么对你说的。”华院长禁不住语音哽咽,抽泣起来。一旁的林志远忙过去,扶住她。
“家里有你先生以前的照片吗?越久的越好。我们想看看。行吗?”林志远转而轻声对华院长说:“弄清楚了再说,芷柔。”
茹雪在书房里找了找,把白云晖在国外读大学时的照片集拿了出来。
华子柔一把抢过照片,和林董事长一起翻看起来,没看几张,林董事长的眼眶湿润了,而华院长更是嚎淘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茹雪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见王校长问道:“林董事长,你们确定了吗?”
“确定了。三年前,我专程去英国看过他,相貌也没有多大变化。”
“茹雪呀,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林董事长和华芷柔院长,可能是你丈夫白云晖的亲生父母。”
“啊。难道云晖从小被人贩子拐跑啦!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茹雪有点目瞪口呆。
“不,茹雪。云晖可能和他父母有点误会,所以这些年改了姓名,没有和他父母联络。”
“误会。”
“至于是什么误会,这个,还要问云晖本人。”
王校长和茹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旁边的林董事长一直黑着脸,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而华院长则早已泪流满面。
“你们该不是弄错了吧!”茹雪忐忑不安地问道,心想:云晖回来肯定要说自己意想天开。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还好,还知道疼,不是在做梦。
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大家伙都不说话了。
“茹雪,你瞧,我给你买了什么?一只还在下蛋的母鸡。营养价值可高啦!”
云晖一边说,一边走进来。看见屋子里的人,他愣住了,手里的东西落到了地上。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云晖用手捂着脸,禁不住抽泣起来。
“轩儿,我的儿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呀?”华芷柔走过去,扶住儿子,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脸。白云晖没有作声,可是他看见母亲哭得泪流满面,也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妈,我想你了。”母子俩抱头痛哭,很久很久。
“进来坐着说吧。”李茹雪忙去扶华芷柔。
云晖抬起头,眼里噙满泪水。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孩子,你的腿怎么啦?”她迅速跑过去,抚摸着白云晖的脚。
“没什么!有一次,和别人打架受伤了,没有及时治疗,留下了后遗症。”
“受伤了,也不告诉爸爸妈妈。宁愿自己瘸着,难道你的父母,在你的心里就如此难堪吗?”华芷柔再一次失声痛哭。
“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林志远问道。
“家,可哪儿是我的家呢?”
“爸爸妈妈的家,就是你的家呀?孩子。你的父母哪一点儿让你这么觉得丢脸,你都不想回家呢?”华芷柔道。
“我在哪儿都是多余的,我是不想打破你们的平静生活。”白云晖苦笑了一声,“爸爸妈妈的家?爸爸有年轻漂亮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妈妈有体贴关心她的丈夫,有懂事的儿子,乖巧优秀的女儿。你们都过得其乐融融!”
“轩儿,这些年,也许妈妈对你照顾得少,可是妈妈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念着你呀。天底下,哪有不爱儿子的母亲呀!你爸爸更是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就是不回妈妈家,也应该回爸爸家呀!再不济,你也应该告诉父母你在哪儿呀?你知道吗?爸爸妈妈找你时是什么心情吗?”面对母亲的质问,白云晖没有回答。
“你知道爸爸妈妈到处在找你吗?”林志远也忍不住问道,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失望,还是悲伤。
“不知道。”白云晖淡淡地说。可是他眼前的一幕是:他回国时,他高高兴兴地回家去。回到爸爸的别墅,爸爸换了保姆,爸爸不在家,爸爸的小老婆,不让自己进屋呀!他去妈妈那儿,正看见妈妈和继父,还有大哥大嫂小侄子,还有妹妹,他们一家人正准备出去玩,那个高兴劲呀!哪里有自己的位置呢?大家都沉默了。
“都是你,都是你。娶了个这么小的老婆,让孩子回不了家。”华芷柔突然感情失控了,使劲地捶打着林志远,而林志远没有还手,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芷柔,在孩子的心里,我们已经死了。在他十岁的时候,我们就死了。我们都是不合格的父母。”林志远用手揽过华芷柔,抱在怀里,突然也禁不住眼圈红了。
突然看见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流泪,李茹雪吃了一惊,不知道怎么地,觉得心里堵得慌。而旁边的王校长和周老师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解。而白云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许久也没有作声。
“林董事长,华院长,孩子已经找到了,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呀。至于其他的,孩子已经大了,给他时间,他会想通的。同时,你们也应该多交流交流。”
“谢谢王校长了,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林志远擦干泪水,哽咽着说。
“谢什么,举手之劳呗。林董事长呀,马上就要当爷爷了,应该高兴才对呀。”为了打破尴尬,周雨阳笑着说。
“几个月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呀?”向芷柔轻声问道。
“快三个月了,预产期是明年春天。”茹雪回答说。她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搞懵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己的丈夫白云晖,父母均健在,而且好像比庄子伟父母还有钱。林志远,跨国公司董事长,净资产好像有几十亿;向芷柔,省中心医院院长,世界有名的肿瘤专家,记得好像看过一篇有关她的人物专访,对于中医防癌治癌颇有研究,好像临床也有很好的效果吧。
好像,难道他们离婚了?
“你怀孕了,平时谁照顾你呀?请了保姆吗?”一句问话打断了李茹雪的沉思。
“没请保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平时,云晖也能照顾我。”
“啊,我儿子,会照顾人?”华芷柔苦涩地笑了,“他已经不再需要妈妈的照顾了,都能照顾老婆了。”
“是呀,他很会做饭的。我准备快生的时候,让我妈妈来照顾我一段时间。”
“他,会做饭。那你干什么呢?”听了这话,林志远好像有点不高兴。“没想到我儿子这么能干。”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居然会做饭,小时候我都不让他学。”
“我,在上班。”
“没请假。那怎么行,不休息好,不补充营养,对孩子是不好的。唉,都怪我。”华芷柔自责地说,“你在哪里上班呀?”
“在,在华远。”茹雪低声说:“我去年毕业的,在市场调查部。”
“哦。”林志远和华子柔面面相嘘,谁也没有再说话。
“哎呀,那好呀。到时候可以去爸爸身边帮忙,轻车熟路,多好呀。”王校长看三人已经恢复平静,“我和周老师就不打扰了,先走。你们一家人好好聊聊。”说着,就拉着周雨阳出了门。
几个人沉默了,好久,谁也没有开口,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轩儿,我和你妈妈也先走。你和小雪商量一下,看去哪儿住?爸爸妈妈家都留着你的房子呢?不过,小李就先别上班了,要请人照顾。这可不能开玩笑。”林志远道。
“对呀。爸爸妈妈过去因为工作忙,或许忽略了你。不过你一直都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呀!如果没有了你,爸爸妈妈,即使赢了世界又如何!”华芷柔抽泣着说。
“孩子,爸爸妈妈给你们时间考虑,考虑好了,我们来接你们。好吗?”林志远道。
说完,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
白云晖轻轻抚摸着茹雪的肚子,“小宝贝,爸爸妈妈爱你,会给你一个幸福完整的家。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