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土地公[美食]》 第59章

    谢泽一到就看见纪扬一个人对着空气笑。虽然他觉得那个词不应该用在纪仙长身上, 但对方真的笑得有点傻。

    “怎么没看到毕仙长？”谢泽问。

    纪扬：“他回去了。你来得正好，我刚才在和他聊天, 他说找到一门鬼修功法，很适合你, 没有多的帮助, 但能让你借助自然能量操作实物。”

    毕岭烨找到的，其实是野蛮修行时代的一套炼鬼之法，用于炼出鬼魂傀儡以供驱使。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几千年前有很多，如今大部分修行者都讲究文明，沿袭正道，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毕岭烨印象中, 自己曾见过这样的功法, 这次见天务院院首, 顺便就提出想进档案库看看。

    院首忙不迭地提供权限, 隐圣愿意提要求就好，无欲无求才更让人忐忑。

    翻到练鬼功法, 毕岭烨三删两添, 把它改成了简单的鬼修功法。他的初衷主要是让纪扬能有个帮手，做灵食时不用每个环节都亲力亲为, 目前看谢泽不论身份还是品性都最合适，但他也相信, 纪扬不是会用手段控制别人的人，即使对方只是一个鬼魂。

    因此，修改后的功法以鬼魂自身为主体, 不再有建立和维系主仆关系的部分，只是一开始需要有人为修炼者提供法力支援，厉害程度也大大降低。

    纪扬做灵食一直没要助手，让谢泽做的那些不过是希望对方待得安心的幌子，真算起来，在厨事上帮他最多的是毕岭烨。实际纪扬并不在意技法被谁学了去，他不过把那当作修炼的方式，才什么都自己做。

    龙立地那里订单量增加，林素维也代表轮回署与他沟通了长期购买事宜——他们看到了好处，决定将安全又有奇效的灵食加入外勤队伍的固定配置，唯一的问题是出勤人员需要克制，不要自己把灵食吃光了——纪扬已经在考虑要一两个帮手，龙立地派人来也行，妖修们谁有空有兴趣要来做也行。

    这在纪扬看来是小事，没有和毕岭烨细说，未曾想毕岭烨为他想了那么多，回天界的第一天就给他找到鬼修功法并亲自修改了传过来。

    内心热热的，胀胀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他也为谢泽高兴，不提谢泽想不想跟着他围着厨房打转，这对谢泽而言显然是好事。

    “你的品行我信得过，不用担心你故意吓唬普通人，但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我先给你说说……”

    纪扬没有提任何交换条件，在谢泽喜出望外地表示愿意修习该功法后，就毫无隐藏地给他做了指导，并帮他筑下基础。

    谢泽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谢，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铮铮男儿变得结结巴巴。

    在生命结束那一刻，他只有对爱人无尽的愧疚。在理智回归的时候，他依然只想回到洛飞游身边，哪怕只能用双脚走回家乡，哪怕永远无法再被爱人看到、听到、触摸到，哪怕灰飞烟灭。他没想到会有林素维带他魂归故里，有纪、毕两位仙长让他能够近距离陪伴爱人。

    在看到洛飞游的时候，在被对方感知到的时候，在白天陪着爱人，晚上还能到纪仙长这里来享福的时候，他一次次想，已经够好了，自己实在幸运，能得到这么多的帮助，有这么大的福分。

    然后一次次，得到更多惊喜。

    谢泽感到无以为报，他投入十二分的精力修炼，以一名战士的毅力和执著力求每一步都做到最好，除了因爱人而来的巨大动力，还希望能为帮助他的人做点什么。

    再加上纪扬的从旁助力，尽管修行对谢泽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灵魂之体更是不易，谢泽还是进步飞快。在他能够靠自己拿起一件物品时，已经在主动找事做了，纪扬有事吩咐他更高兴。

    谢泽修行的第十五天，住在农家小平房里的洛飞游在干咳不断时，看到水壶自己歪歪扭扭飞起来，往杯子里倒水，倒一点洒大半。

    谢泽修行的第二十天，洛飞游目不转睛守着桌子，看一支笔以极缓慢的速度、比五岁小孩还不如的笔触，在纸上写，“我是大泽，我很好，我会一直在”，让他回离医院更近的家里。

    谢泽隐下了来龙去脉，没有告诉爱人另外的存在，也坚持不触碰对方，但这已经足够，足够洛飞游捂着嘴痛苦又幸福地流泪，接着，在得知谢泽出事的消息后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再带着泪痕和笑容沉沉入睡。

    在这之前，再去纪扬山舍的谢泽已经知道了，见到纪仙长傻笑，对方多半在和毕仙长聊天，只是聊天工具他看不到而已。

    毕岭烨没走的时候，因为纪扬的热情，谢泽也基本每晚都来，有速度加成，就算后面要跟洛飞游回家，他来回跑也比较轻松。但他会自觉去厨房待着，不到走的时候不出来。他毕竟不是单身狗，本性再迟钝，多感受两回两位仙长之间的气氛就有所悟了。

    但他不知道当事人之一自己还没明白。

    一次聊天中途，纪扬停下来回复毕岭烨的消息，然后对谢泽说抱歉，谢泽忙道：“没关系，我从前和小游分隔两地时也这样，一有机会就和对方联系，见不到面，能听到声音、看到文字也是好的，恨不能从早到晚抱着手机不放。”

    “是啊，大部分时候谈的都是吃了什么、看到什么之类的琐事，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话想说。”纪扬点头示意有共鸣。

    然后他突然脸红，有些突兀地补充：“我们和你们还是不一样，我们就是好朋友。”

    是朋友脸红什么？

    纪扬和毕岭烨现在的状态与谢泽和洛飞游当初是否一样有待商榷，但与他们上一次分开时确实不一样。

    排除网络因素，那时毕岭烨从热情到冷淡，纪扬单方面的联系克制着不算频繁，这一次他们从分开起联系就没断过，且越来越不分内容和时间。

    早上起床发一句，天气变了也要告诉对方，深夜一声“晚安”夹杂着不断增加的话题可以说四五遍，你来我往，论干货，他们的对话一拧，90%都是没营养的水。

    纪扬自己就算了，回头看，毕岭烨竟然也那么多话，明明本人在面前的时候还是寡言型大神。已经适应找回修为后的新角色，压力彻底没了？

    似乎他们之间的温度不仅没有因为分开降低，反倒上升了。

    心底有个念头隐隐冒头，被纪扬一掌拍下，他羞于深想，还有点亵渎友人的淡淡愧疚，但控制不了频频给对方发信息的爪子。

    甚至想，钱存得够多，要不要买个高级的通讯法器，可以跨界视频啊。

    宝荟山上的猴群有两个新成员降生，纪扬带着吃的去探望。

    猴群比林麝好一点，但数量也没有超过二十。这个种群体型较小，听住得近的陆得贵说，曾有人抓小猴子当宠物卖或养来进行动物表演。

    纪扬去的时候陆得贵正好在，他要拍些照片发微博，说明为什么猴子不适合做宠物，不提犯法不犯法，这首先对猴子是种伤害，对人则有很大的健康隐患。

    猫组合也在，它们喜欢小林麝，强行表达怜爱，与猴子们却互相看不惯。在食物的诱惑下，双方能勉强安静会儿，一边扮演喵老师，一边让陆得贵拍几张写真照。

    但这个过程太短暂，互扔东西的猫猴大战，暗器乱飞，捧着手机坐在树下的陆得贵顶着烂果子生无可恋。

    纪扬救了他，三只猫看到纪扬立刻切换到卖萌模式，猴子们也用它们的礼貌表示欢迎。

    虽然数量不多，但以宝荟山之前的情况，这些猴子还是少不了短粮的时候，纪扬喂过它们，它们记得，而且纪扬带来的食物比陆得贵给的可好多了。

    把吃的分出去，纪扬还没好好看看猴宝宝，一阵嘈杂由远及近。

    一只啄木鸟领着一大群黑压压的山雀快速飞来，化作原形的杰弗瑞有没有叫听不分明，大山雀们的魔音已经瞬间把人的耳朵占满。

    大山雀本就活泼大胆，好奇心很强，它们头顶黑羽，像梳着黑背头，胸腹一条黑纹连接颈部，仿佛领带，身体圆润如球，波浪状飞行时是小可爱，踩着东西挺胸站立时是霸气大哥。

    也许是被啄木鸟说服并带领着迁到这片新的栖息地太过兴奋，眼下是秋季，它们的叫声却急促高昂如繁殖期。

    “仔嘿——仔仔嘿——仔仔嘿嘿——”

    杰弗瑞当先落地，人形和得意的声音同时出现：“给我们宝荟山带来的新住户，和我们啄木鸟一样的森林益鸟，树木卫士！”

    大山雀们散入林间，飞翔跳跃着熟悉新环境，周围更加热闹了。纪扬笑着肯定了杰弗瑞的工作，又戳开消息界面，对毕岭烨做新鲜事实时播报。

    杰弗瑞蹭到陆得贵身边，小声道：“咱仙长现在的表情，怎么那么像小沐和他对象远程腻歪的时候？”

    纪扬：“……”

    他听到了，他理解了，他还……发烫了。

    毕岭烨秒回了他的消息，纪扬忽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但又舍不得就这样结束对话，脑子一抽，发过去一条语音。

    “仔仔嘿——”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记得在天界社会，看原形另有寓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