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也是人满为患。
见到祁决的身影,早已恭候多时的工作人员赶紧迎上前,点头哈腰道:“祁帅。”
男人轻睇他眼,“都打点好了?”
“是,做完婚检过后,就可以直接办手续了。”
闻言,祁决微点下颌,手臂一揽,很自然地拥住关山月肩膀,“带路!”
“是!”
婚检室在二楼,乘坐电梯不足一分钟就到了,婚检室分为两个厅室,男左女右。
工作人员在柜台处领了两张婚检单,“祁帅,祁太太,麻烦你们把个人信息填写一下,填完之后,就可以到里面去做检查了。”
说完,工作人员便自行离开。
关山月接过婚检单,上面某些提问相对**,关山月敏感的蹙起娥眉,她抬头凝向祁决,发现他正仔细阅读着男方婚检单的各项调查,随后,男人纤长的手指,握起中性笔很轻松的就勾画起来。
男方的问题很简单,顶多就是抽烟喝酒之类的了解,相较而言,女方的问题刁钻复杂得多,什么怀孕史,病例史……列出来的居然有二十多项!
关山月屹立不动。
祁决盖好笔盖,目光敏锐,“怎么不填?”
“没有啊,”关山月勉强挽起笑容,为了不让祁决看出异常,她拿过桌案上一支钢笔,手指捏至笔杆时,力道很大,关山月却要尽量维持平静。
姓名、性别、年龄、身份证号码……
关山月依次往下填写。
这是婚检单,信息不能造假,关山月勾了几项调查,越往下,她落笔越艰难,额前都急出了密汗,加之祁决靠得她实在太近,关山月心跳极快。
以前怎没听人说过,领证还要强行婚检的?
祁决在旁等了许久,关山月双肘压着桌案,始终没能将婚检单填完。
他皱了皱眉,“很难吗?”
“不,不是。”
“哪里不懂?”男人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她的单子,“我看看。”
关山月猛地将婚检单压住,这个动作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不,不用了!”
祁决见状,高深莫测的眸子内逐渐溢出犀利,“为什么?”
关山月面色微变,嘴角勾扯好几下,才牵出一袭淡淡的弧度,“这上面好多问题我都忘了,需要仔细想想。”
她的借口并不足以骗过祁决,男人轻眯起凤目,硬朗的五官咻然阴鸷,“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除了胜胜,我还能瞒你什么?”
祁决摊开大手,覆满老茧的掌心,早已瞧不见最初的纹路,“婚检单给我。”
“祁决……”
“给我!”
蓦地,男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婚检单,关山月防不胜防,慌忙扬手去抢,“还给我!”
祁决将单子拿到她碰不到的高处,男人抬起精致的下巴,他看见关山月的婚检单其实已经填至差不多,没有堕胎史,也仅仅是怀过一胎,其他地方也不见有什么问题,唯一不同的就是病史那一栏。
关山月在病史的第一项填了‘肠胃炎’,在第二栏里,她是落过笔的,白纸上留有一点很小的墨迹,看得出来,她应该是要在这项上填写东西,只是后来不清楚为什么会犹豫不决。
“这里,你打算要填什么?”
关山月顺着祁决手指的方向,她盯到那个位置的时候,瞳孔明显一缩,“就是没有想出来。”
“是么?”
“给我吧,”关山月镇定的道:“现在想了想,除了肠胃炎,好像也没什么可填的了。”
祁决用力咬紧贝齿,深刻的脸颊上,咬肌处明显凸了起来,使得整张俊脸看上去更加坚毅和冰冷,“不说是吗?”
“我说了,真的没有。”
“好,”男人点下头,口吻是压抑过后的薄怒,“我立刻派人去查!”
话落,祁决折过身,左腿迈出大步,朝着电梯口而去,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几乎不留余地!
关山月追过去,迫切的挽住男人插进裤兜的那条手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到底要查什么?”
“查你离开的这四年,到底还发生过什么!”
届时,关山月潭底一红,“祁决,别闹了好么?我们只要领完证,就什么事都没了。”
“那就告诉我,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关山月拼命托住祁决的胳膊,她眼底尽是湿润,摇头道:“不,不。”
男人闻言,漆黑的眸子赫然掀起道凶戾,只消一个眼神,就将关山月逼入无尽的深渊。她知道,只要是祁决想做的事,没谁可以拦得住!
关山月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便会悄无声息,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祁决,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呢?”
“告诉我!”
低沉的厉吼,引来几双情侣的注目。
关山月十指隔着军衬衫的布料,狠狠掐入祁决的长臂,她掐得很用力,却不足以令他感觉到丝毫的疼痛,“祁决,”关山月哑着嗓音,斟酌再三,还是缓缓开了口,“我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在医院,大出血……”
大出血?
祁决只着重听到了最后那三个字。
男人眉间神色骤变,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而上!
他定定看着关山月,好半晌,沙哑的嗓音才从喉底轻轻划出,“什么意思?”
关山月鼻子一酸,埋下头抿唇的时候,眼泪毫无防备的坠落,她真的没想过再提及的。一个女人曾经的不容易,没必要向着全世界大肆宣扬,关山月更是没想过,会告诉给祁决听,“那时候泊海人民医院扩建搬迁,从旧城区搬去了新城区,医院刚刚扩大,护士人手还不足。我生产那天,孕妇很多,连走廊上都没了床位,当时进入产房许久后,我真的生不下来……”
关山月单手撑住眼睛,小小的身影站在这个高大的男人面前,泪流满面,是那么的无助,“我疼的力气都没了,我跟医生说,我不想生了,我要剖腹。因为当时医生护士都在忙着替别人接生,她们劝我再加把劲,就这样又拖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是后来主治医师看见情况不对,才慌了神的用手按压我的肚子,强行把我的孩子拉了出来,然后……”
她弯下腰,现在回忆起来,心痛的感觉依旧如初,“胜胜大脑严重缺氧,肺部呛羊水,还有一系列各种各样不好的报告。他一生下来就浑身插满管子,后来医生劝我们放弃,说是即便救活,也有很大可能会成为脑瘫,我当时在重症监护室,我根本不知道有那么严重,我不知道儿子会被转去军区总医院抢救,整整两个月,我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幸好老天有眼,胜胜福大命大。
这件事医院是选择赔钱私了的,为此,关妈妈一度自责,她当初生关山月的时候就是在人民医院,后来女儿怀孕,她也是建议女儿去人民医院建卡。
不曾想,祸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