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打晕了,还如此冠冕堂皇,摆明了就是做给罗阳看的。
罗阳的脸色气得的确不好看,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再追究下去。因为就算濮阳芽现在醒着,他也没办法对他说出真相,濮阳青把她敲晕的那一刻,不得不说他也松了一口气。
“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在这多留了。等小芽的身体好点了,我再来接她也不迟。”说着,罗阳也不看对方被他的不要脸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转身就进了船舱。不一会儿功夫,船就开走了,很快淹没在海上的雾气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折戟横抱起怀里的人,目不斜视,转身进了船舱。濮阳青还有事情和他商量,主动从南宫煌手里接过伞,撑在他的头上向前走。‘船上安静极了,不知道为何,船员们在目送了罗阳的船离开后,却一直都没说话,只是在折戟走过身边的时候,主动让出一天宽阔的道路,并双手垂直放在裤布线上,身体向前倾,低头,对自己的老大表示崇高的敬意。
这一点,时期刚刚就已经发现了,因为事发突然,来得时候又非常慌乱,几经命悬一线,就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如今四下寂静,暴风雨刚刚过去,雨将歇,黎明将破晓,他才突然意识到。这艘船上的所有人,折戟的所有手下,每一行每一动都行的是军礼,纪律严明,整齐心齐,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们都是曾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按照特种兵训练方式训练出来的黑道。
想到这里,十七吓得流了一身汗,后背上衣服湿乎乎的贴在上面,不知是溅上的雨水还是流的汗。
一个从未在黑道上听说过的人物,一个靠着自己爷爷的名声在商界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却拥有如此数量庞大的一批堪比正规军人的手下。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时期使劲捏了捏拳头,不甘心的一直目送着他们走进船舱。他发现他和这个年轻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是发现他的才华能力和他所拥有的东西,他就越觉得自己到如今所拥有的光环,成就不值一提。
他不服气,凭什么,他明明才是应该受人景仰敬畏的那个人,自从遇见他们的那天起,却似乎一切都变了。这种丑恶的感情在心里一点一点堆积,就像荆棘一样缠绕在心底,每一份跳动都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嫉妒,不甘,愤怒,像一颗毒瘤一样在心里疯速增长。古有三国周瑜恨老天既生瑜何生亮,如今他竟也会有这样的体会!
十七放开手里的铁栏杆,拇指刚刚按着的地方,嵌下去一个浅浅的窝,堆积着他刚刚宣泄的痛苦。他起身走进船舱,大口呼吸这咸腥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情绪,脸上又重新挂起那常见的笑。
此刻争不过,不代表以后也争不过。就算其他的他可以不在乎,濮阳芽,他是不会就此放手的。他不是最珍惜那个女孩儿么,那不如就把他抢过来吧,到时候,他就能好好欣赏他痛不欲生的狼狈样了。
……
“老大,我们要靠岸了。”
“恩。”折戟招招手,示意南宫煌可以回去休息了。南宫煌抬头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站在旁边低着头捂着胃沉默不语的濮阳青,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可能一会儿他们俩会打起来,但还是出去了。
毕竟青少爷其实对老大一点威胁都没有,他担心也是白担心。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四处昏暗一片。小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虽然小了很多,但还是看不到明媚的阳光,依旧灰暗,一如两个男人现在沉重的心情。
“那年我已经六岁了,已经不小了,又怎么可能记错。”
“可叔叔不是说,那一切都是他的错吗,是他逼死的年姨,是他对年姨有了不伦的感情,整日受着伦理的煎熬和别人的指指点点,才忍不住和年姨发了脾气,她才抑郁自杀的吗!”这即将手中抽了半天的烟蒂扔在地上,猛地从床上站起身来,逼视着坐在地上的濮阳青。
“当初是这么说的……他也是这么骗小芽和爷爷的,可是直到有一天,我见他自年姨走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喝酒,想去看看他,却见他抱着年姨的遗像,喝的迷迷糊糊,见我进来,大概是真的崩溃了,抱着我就哭了。说年姨……是因为病重走的……本来病情已经改善了,没想到没过多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折戟抱着头,蹲在床前,眼前是明明暗暗的还未灭的烟蒂,他紧盯着,像是紧盯着一个仅存的希望。
直到它燃尽……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以及令人心惊胆战的寂静。
粗重的呼吸,和阵阵抑制不住的抽泣声传来,濮阳青抬头望过去,即使他看不见,但他仍然因为惊讶而睁大了眼睛。
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听见折戟……哭……
“怎么能这样……年姨……竟然也是因为心脏衰竭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