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还复来》 22

    车子停下的时候，沙丁和马瑟很有默契的同时为欧长亭和康文娴拉开车门。

    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浓郁的不知名的花香充斥着康文娴的听觉和嗅觉，这种强烈的直观感受提醒着她，这里的环境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有什么东西轻轻的在她脸上砸了一下，然后落在听了她的颈间，圆滑的边角摩擦得肌肤痒痒的，她伸手把那东西捏在指尖放在鼻尖轻嗅，原来是一朵小花。

    她不知道，他们站立的地面上已经铺满了这种花瓣，薄薄的一层像是扑在沥青路上的一块浅色地毯，在周围郁郁葱葱的银杏树的映衬下显得特别好看。

    康文娴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确定了这个地方是她没有来过的。

    “这是哪儿？”她不由得问。

    欧长亭饶过车头走到她身边，看一眼她的脸，又看一眼前方的一处建筑，说：“你想了解的，关于我的故事，就在这里。”说罢，他陡然牵住她的手，“走吧。”

    他的牵手来得毫无预警，康文娴的心猛的震荡了一下，之后便坦然接受，任由他牵着了。

    绿树成荫的大道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空洞，如果是白天的话，骄阳穿过茂密层叠的树叶，把光影投射到地上，风吹叶动，地上的光影也跟着移动，一定非常好看。

    穿过林荫大道，一栋有着红十字标志的建筑就出现在眼前，欧长亭停下脚步，望向建筑的目光里透出浓浓的哀痛情绪，连康文娴都感觉到他牵着自己手的力道蓦的加大了几分。

    正想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却听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说：“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

    马瑟用一个俏皮的敬礼姿势表达了他的服从，沙丁则有些迟疑的不发一语，不过欧长亭并没有注意到他复杂的神情，轻轻的对康文娴说：“来。”

    康文娴不假思索的跟着他继续往前走，跨进一道玻璃门，一股浓重的，混杂了消毒水和动物皮毛气味的空气霎时间冲击着康文娴的嗅觉。

    光光对这股气味也有些排斥，康文娴感觉到了它抗拒的力量，轻声安慰道：“光光别怕，我们一会儿就走。”转头又问欧长亭，“这里是什么地方？”

    几个年轻女人毕恭毕敬的招呼声截断了欧长亭的回答，“老板，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欧长亭随意的说：“过来看看。”眼睛瞟一眼四周，问：“就你们几个在？”

    “是，今晚就我们几个值班。”

    欧长亭点点头，“没什么事情要处理的话你们去吃个宵夜吧，马瑟和沙丁在外面。”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方面好奇老板手牵着的这个女人是谁，一方面又奇怪老板这么晚了还来这里的用意。几秒钟的迟疑之后，大家还是识趣的出去了。

    人都走了之后，康文娴才来得及问：“这是哪儿？”

    欧长亭牵着她走到一组沙发前，把她按坐在沙发上，转身去接了杯热水递给她，“新生宠物医院。”

    “新生宠物医院？”康文娴有些惊奇。

    欧长亭在她旁边坐下，轻轻‘嗯’了一声。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镂空花边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蓝白相间的满天星。欧长亭不由得看着花瓶出神，思绪也跟着飘到了云霄之外，康文娴等不到他的下文，便喊了一声：“欧先生？”

    欧长亭的神思瞬间回笼，他接着说：“新生宠物医院，是我女朋友开的。”

    ‘女朋友’三个字让康文娴的心钝痛了一下，她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唇，轻轻的别开了头。

    欧长亭转头看向她，补充道：“确切的说，应该是前女友。”说完，他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康文娴想起他说过，‘她’已经不在了，那么在这家‘她’所开办的宠物医院里，他一定是触景伤情了。

    正要安慰，却听见他说：“这里刚开始只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诊所，她一个人既是老板又是员工，我跟她交往之后才帮她把诊所扩大到现在一百平米的规模。”

    康文娴兀自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欧长亭似乎也只想她静静的聆听，不需要多发一语。

    他的目光在各个角落里游移，神情也随着目光的移动而变得愈加迷离，仿佛视线所及之处他都能看到佳人的影子，昔日的种种温馨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良久之后，康文娴听得他娓娓道来，“我在一个晴好的天气第一次见到她，当时她正在广场上密集的人群里分发一叠厚厚的传单。我远远的看着，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穿着那么朴素，但我却觉得人群中唯独她是最亮眼的一个，让人看了移不开眼睛。”

    在他停顿的空档，康文娴问：“我和她，很像吗？”

    欧长亭的目光看向她，摇了摇头，想起她看不见，于是说：“你和她长得并不像，但你们的气质很相近，都属于娴静型。”

    康文娴‘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大舒服，要不是她的气质很像‘她’的话，估计他也不会注意到她吧……

    算了，干嘛在意这个呢，再怎么在意也是没有用的。要不是因为和‘她’相近的气质的话，她也不会认识他了……

    天！自己怎么会这样想！她的姿态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低了！

    重重的一口咬在唇肉上，告诫自己不要多想。

    欧长亭俯下身，双手交扣撑在下颌处，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开始了他的回忆。

    “当时她胳膊上抱着厚厚一叠传单，一个人艰难的穿梭在人群里分发，匆匆而过的行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传单被撞落了一撂，又被其他行人踢得飞出去很远。那个撞她的人没有道歉就骂骂咧咧的走了，她反而还一边弯腰道歉一边蹲下去捡传单。我当时心里在想，这女人该说她是善良过头了还是该说她是太笨了呢。”

    “被别人撞了还被别人骂，反而还要她来点头哈腰的道歉。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