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烟尘》 第七章流泪

    ()    “师兄师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九师弟莫慌，怎么了？”

    “师兄师兄，十师妹他被二师兄带到房间里试药了！快去救她！”

    “你怎么不早说！”

    ………………

    “师兄师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八师妹莫慌，怎么了？”

    “师兄师兄，九师弟和十师妹都被二师兄带到房间里试药了！”

    ………………

    以上就是莫念南跟着黑须大汉来到山腰一处像是村庄的地方的时候见到的一切。

    “这里是我和你几位师叔的弟子在一块修建的千云庄，不过因为规模还太小，所以除了你平常不出门的小师叔外，这里就只有他们几个闹腾。”大汉带着少年离开了石板路，指着不远处的那几个靠得极近的宅子说着。

    少年看着在村里面鸡飞狗跳的场景，不知道是黑须大汉见了太多而习以为常，还是管了不知道多少次，最终都只能无济于事的当做看不见。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门下的第弟子了，去跟你的师兄师姐们打个招呼，明天你再跟这一届其他的弟子在行云堂行拜师礼。”黑须大汉好像是不想在这多待哪怕一会，不等少年说出话，一下便消失了个干净。

    “……这是什么意思？”莫念南只感觉自己像那羊入虎口的羊。

    其实这个庄子已经有了个样子，四周的围墙已经打好了土基，只差砌墙了而已。但是莫念南看着那几个还有茅草当屋顶的屋子，实在是看不到半点像山庄的样子。有些紧张的少年刚想迈步，却听到身后突然飘来了一句话。

    “你就是新来的师弟吧？”

    “嗯……啊？”

    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你身边问你话，不知道你的反应是怎样，反正莫念南是吓得一下跳了一大步，面容一下子变得蜡白无比。等到他转过头看过去，才发现说话的人还在那条青石路上，离这自己还有数丈远，可是声音却就像在自己耳边上，仿佛还有着说话间口喷出来的热气。

    “你，你还好吧？”站在石阶上尴尬笑着的男子的脸上有点红。

    “没，没事。”莫念南缓过气来之后，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自觉的有些不自在。

    只因这个十八岁的男子长得太像个女人，也漂亮的只像个女人。

    “我叫牧柔璇，在家排行第二，所以朋友又叫我牧二，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牧师姐便是。”这人刚说完话，还没等话音落下便就听到莫念南出声。

    “你真是个女人？”

    这句话让她一愣，随之莞尔一笑，“我是你师姐，当了十九年的女子，怎么就不是个女的了？”

    “没，我，不，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在前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便已经有些后悔，再听到她这么一问，竟然有些口不择言，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女子见他这般无措的作态，哪里不知道是后悔刚才的言语，正准备轻声安慰他几句，眼角却正好看到刚才还在庄里大闹的一群人，正往这里看来。

    “好了好了，你其他的师兄姐都还不认识吧？”牧柔璇温声问着他。

    “嗯。”少年听话的点点头。

    “那就我来介绍给你。”

    莫念南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这女子便拉着他的臂往这那所谓的“行云庄”拽了过去，等到他站定，已经是站在了那一群师兄师姐的面前。

    “这是师兄。”女子将他拉到这里面看上去最大的青年前面。

    “师兄好。”少年乖乖的叫着。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五戒不知道师弟可得其道理？”青年突然冒出这一段话，莫念南只觉得眼前一晕，有种时光交错之感，这里难道还要学什么先贤典籍？这里是私塾还是宗门啊？

    “此句出自《庸》，原指学习递进的五个境界，不知道师兄为何以五戒来称？”少年虽然有些晕乎，但仍是在心里揣摩了一阵，才说出了口。

    “完了。”牧柔璇扶额轻叹。只要是让师兄谈道理，没有半个时辰是说不完了。

    “师兄，我家还烧着水呢，这会应该开了，我回去看看。”

    “师兄师兄，小妹内急，先走了哈。”

    “师兄师兄，我和师姐今天约好今天要去看师傅的，我们就先走了。”

    ……一时间，除了带他来的那位师姐，其他原本围过来的师兄师姐几乎都同时找了个借口离去，而且每一个在离去的时候都会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他一眼……

    至于这位师兄，好像是对此很是习以为常一般，对于他们的离去一直是面带着微笑，等到人都走光了之后，才缓声道：“师弟既然问为兄，为兄便解释给师弟听听。”

    “如此便有劳师兄了。”少年硬着头皮露着笑。

    “师弟莫要以为这些典籍上的东西只能由那些大儒或者当时传下来的解释，这书上的东西，虽然是表达写书之人的想法，但是我们这些拜读之人，难道只能是看他们的想法吗？为兄觉得，任何典籍、书本上的内容，如果没有自己之见解，倒不如不读。师弟可能明白？”

    莫念南原本只以为会是一段借典引故的教训之语，但是在听完之后，却不自觉的思考了起来，这段话若是让那些钻研这些先贤之书的书虫听到，不是口诛笔伐也好不到哪去，离经叛道只能说是最轻之语。但是他觉得很对。

    “如此说来，师兄的意思是将‘之’代为自己，所以博学之，便是问自己是否博学，审问之便是问自己每日可有反省之念，是否遇事谨慎思考，是否对事明白的辨别，是否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切实力行？果然是五戒，师兄见识高远。”

    “师弟果然聪慧。”青年的笑容更甚，“若是不嫌为兄唠叨，不如来我住处，为兄还有几句劝诫告知师弟知晓。”

    “那就劳烦师兄了。”莫念南很是想多听听这种道理，他原以为那些先贤典籍在修炼界了无作用，但是经这位师兄的启发，他竟觉得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那师妹要不要来一起听听？”师兄出言邀请一直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牧柔璇。

    “我？师兄，我还要和……”

    “好了。”师兄不耐烦的打断她说道：“大师兄和四师妹一起接了悬赏榜上的任务不在谷里，二师兄这些天就没出过门，连药材都是我让九师弟送过去的。至于五师弟和你六师姐在昨天便被陈师伯叫了过去还没回来，剩下的师弟师妹刚才可是都没有和你说半句话，难不成还是师傅或是陈师伯唤你过去？”

    “师兄英明，就是师伯叫我回来之后就过去！”

    “得了，师伯十几天前就闭关了，要是出关也是我先知晓。”

    “我，我，我……”牧柔璇无措的张着嘴，竟开始有些后悔站在这了……

    ………………

    行云峰高达两千四百丈，其行云一脉弟子在其开辟的洞穴少说数百，多说上千，但是莫说行云一脉，就算是整个千云谷，除了宗门安排给弟子专用的坊市之外，好像真的没有像千云庄这样的存在。

    少年抬头看着天色，没想到这一待就待了两个时辰之久，天色已经暗淡许多，出现了昏暗的橘红色。

    “这次真是感谢牧师姐了。”少年看过天空，便回身对着刚从门里出来的女子谢道。

    “不，不用客气。”女子呆滞的扯动着嘴角，看起来有些滑稽。

    “过，过几天我，我，我带你来认识其他师兄姐，现在跟我，我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牧柔璇结结巴巴的说完话之后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少年实在是忍不住捂着嘴憋着笑。

    “笑，笑什么笑！”等牧柔璇反应过来之后面色一怒，右一挥袖子，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像是被风吹起来了一般，一下子飘到了离地几丈的位置，又猛地落下。

    “你的屋子在东南角上，自己去吧。”

    看着生气离开的师姐，莫念南哀叹了一声，自己只不过是笑了笑，有什么啊？最多再加上让她陪着自己在师兄那待了几个时辰罢了，有必要吗？女人真是难理解。

    从地上爬起来，他毕竟身为凝气期，身体经过锻体一境之后早已堪比普通的木石，这一摔不过几丈之高，疼是疼，倒是没多大事情，不过这一摔，倒是让他猛地笑了出来。

    “以礼为师的半个夫子，这师兄倒是个妙人。不过这师姐也姓牧，而且名字里面也有个璇音字，和牧兄这对兄妹又有什么关系？嘿嘿，这行云一脉倒是有意思的很哪，就是不知道其他的师兄师姐是个怎么样子……”

    这行云庄不过巴掌大的地方，虽然有着数里之长的墙基，但是房子不过几间罢了，莫念南看着落日辩了辩方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便向着东南角行了过去。

    草是山里边的白茅，有些还泛着青，看上去是刚采下来不久。木头是红杉，看起来这山里面有片杉树林，而且这木柱上的花纹好似是被人雕刻过一般，让人觉得甚是赏心悦目。只不过……这个屋子是不是斜了点？看看打地基的木柱，随便找个竹子恐怕都会比这柱子直一些吧？还有，这木门怎么能用马尾松呢？不过这屋子就是茅草屋，着火快点慢点没多少差距吧？反正都是会燃的。

    这屋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亲造的，屋子外面的水井虽然简陋了点，连个转轮都没有，但是好歹有木桶有绳子，可是茅厕怎么倒？难不成还有专门倒马桶的？他这不到提元境，还不能长时间的辟谷啊……

    缺点太多，屋子太简陋。这就是少年对于这间屋子的看法，但是他看得很高兴。

    这可是他来这里的第一份礼物啊。

    这可是自从莫爷爷走后，他所得到的第一份礼物啊。

    夜色渐来，苍穹点点星光闪烁，一个看着这间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房子的少年，安静的站在房门口，莫名的留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