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一行人直接回去了合作社，而张浩就在饭店门口和众人告别，一个人开车去了博雅广告公司。
本地的广告公司不多，只分为两种。
一种是喜欢在路边贴小广告的皮包公司，这种公司一般只有三四个人，承接一些半合法或带灰色的小业务。
而另一种则是传统性质的广告公司，但这一类的广告公司发展都是不温不火的，很少有能突出重围做大的。没有其他的原因，整个市的经济发展能力决定了没有太大的广告利润。
就算是贾岩这种本地的龙头大企业，每年在广告上的费用，也不会超过五百万。
博雅广告公司就是湮没在这一类众多传统广告公司里的其中一个，公司位置在一个工业园区的十八楼。
园区房子有些老旧，但看起来也还干净，张浩向前台小姐说明来意之后，就在接待沙发安静的等候。
一旁的报刊架上有公司简章介绍，张浩随手抽了一本出来，翻开第一页就能看到博雅广告公司董事长的照片和简介王子光。
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岑家更是扯不上一点关系，简历里来看甚至没有在晏城发展过。
“王总，对，他说要找岑经理。”前台小姐小心打量着张浩，耳边捂着话筒小声说道。
张浩眼皮抖了抖，不动声色继续翻动手里的简章。
可能是“岑”这个姓氏十分少见，简章里整个公司的重要职员介绍里面都没有一个姓岑的，这家公司，压根看不出来一丝和岑家有关系的地方。
“张先生，王总说请您去他办公室，岑经理现在正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等您。”前台小姐说道。
张浩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前台，却并不急着走，问道：“冒昧问一句，岑经理在博雅的地位应该不低吧，为什么我在博雅的简章上没有看到他呢？”
前台微怔了一下，随即道：“岑经理是王总从外地请过来的，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市场人才，简章上还没来得及更新吧。”
张浩点点头，笑道：“谢谢你。”
“不客气。”前台小姐略微带着羞意。
一个看起来俊朗不凡，行事有礼，还能得到王总交代要客气礼遇的年轻男人，怎么看都觉得是一个优质青年。
穿过博雅的工作区域，张浩的出现还是引起的不少人的注意，见张浩直直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更是议论不休起来。
在敲门得到应允之后，张浩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情况却是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岑固确实就在里面，但岑固坐着的位置，是放着董事长铭牌的主桌，铭牌上的名字还是王子光。
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坐在一旁的副桌后面，照片和简章上的王子光十分相似。
“张总，有失远迎了，麻烦你亲自来一趟，随便坐就好。”岑固笑着招呼道。
而那中年男人，则是起身笑呵呵地看着张浩，带笑道：“这位就是张总了吧，听岑经理提起过你好几次了，喝点热茶吧。”
言罢，王子光就从柜子里摸出一盒茶叶来，颠颠地去饮水机地位置忙碌。
“不麻烦，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还要博雅两个人接待我，有点过意不去。”张浩看看躬身忙碌的王子光，又看看不为所动的岑固，意有所指。
“呵呵呵，我这也是刚刚过来没有多的位置，王总愿意分我一个办公桌，我也就厚脸皮地借用了，过不了多久也是会还的。”岑固解释道。
王子光双手捧着茶，微微躬身笑道：“张总，您喝茶。”
“谢谢。”张浩接了茶水，轻轻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沙发对面，两张呈一百二十度角分开放置的两张大办公桌，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老板和秘书的感觉。
想到这，张浩笑得颇为玩味，道：“岑经理，你从晏城来这，是直接收购了博雅还是暂时用什么条件让王总对你千依百顺呢？”
岑固手里的笔陡然一停，随即笑道：“张总，这你就不用在意了。我们的合作是因为我成立的，而不是博雅广告公司，这一点我以为我们是心知肚明的。”
一旁的王子光尴尬得不行，闷头处理文件，彻彻底底当起了鸵鸟。
“岑经理怎么会觉得心知肚明呢？”张浩略微皱眉，伸开胳膊指向了王子光，道：“王总就在这里，您作为经理在你上司面前说出这种话来，不觉得太不尊重人了吗？”
“没有没有！”王子光猛地抬起头来，双手摆得飞快，忙道：“岑经理说得没错，这个确实跟公司没有关系，这是岑经理自己做到的事情，博雅只是提供一点便利而已。”
岑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张浩，道：“张总，你也听见了，事实就是如此。你今天特意过来说有事相商，不会就是这些吧？”
“当然不是，只是看到了顺便提了一句。”张浩抿了一口茶，茶香顿时溢满了口腔，看来这茶也不简单。
“张总，岑经理，要不你们先谈着，我还要去开个会。”王子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岑固的脸色，说道。
“嗯，你去吧。”岑固说道。
“那张总，咱们回头见。”王子光驼着背微微躬身说道，言罢就抱着一份文件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张浩扭头看着王子光的动作，微微皱眉，转头对岑固道：“岑大经理，王总好歹也是博雅的董事长，你这么鸠占鹊巢，不厚道。”
“厚道？”岑固奇怪地打量着张浩，嗤笑一声，道：“张总，生意场上希望你厚道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你的竞争对手，你越是厚道就说明越是好欺压。第二种就是你的顾客，但他们不会感激你，只会得了便宜之后还要求你更便宜。”
岑固上半身往后仰，以一种放松而高傲的姿态睨着张浩，道：“张总，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付出多少才能收获多少。今天我坐在这里，而王总在外面开会，那是因为我比他努力，比他优秀。若换成别的经理，情况自然不同。”
张浩沉默了好一会，岑固这番话说得实在太过圆满，道不同，实难共谋。
张浩摇了摇头，道：“岑经理，我还是秉承我的原则，不论身处何为，礼让仁德才是我们该有的风范。”
岑谷微微垂着头右手整理着自己的左边袖口，似乎不愿意听这些。一身看起来昂贵不菲的西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干练利落。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把情绪暴露得很明显。
张浩没有多说，点到即止。
“张总确实很有几分柔情，只不过这些还是用在女人身上比较好。”岑谷抬起头，礼貌而克制的微笑，看着张浩道：“现在我们说说你今天来的目的吧。”
岑固将椅子往前拉了拉，整个人嵌在了桌子和椅子之间，双手精准无误地从一排竖起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份白色的，手指轻划，摊开在桌上，照本宣科一般总结了起来。
“第一轮合作来看，博雅完美甚至是超水准地完成了合作社的要求，广告效果相信张总自己也有所体会，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第二轮广告现在正在有条不紊地实施”岑固猛然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看向了张浩，道：“连锁店突然提前营业这一点，倒是有些打乱计划。”
“临时有变，我也是无奈。”张浩歉意道：“关于这一点造成的损失，合作社会自己承担。”
岑固摇了摇头，看着张浩道：“承担损失是在造成损失之后，在还能补救的时候我是不会放弃的。为此，我稍微修改了一下第二轮的广告方案，将宣传主力集中在营业三天之后。”
张浩有些错愕，这可根本就不在博雅的承担范围之内，作为乙方，应该是最烦甲方这种突然性的临时决定的。
“张总不用惊讶。”猜中张浩的想法，岑固笑着说道：“签下合同的那时候起，博雅就有义务为合作社做出最好的广告方案，并且随时根据情况调整，达到理想效果。至于这种微调也是在我们的责任范围。”
张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一个小小的博雅，如果有岑经理在，成为市内第一，想必轻而易举。”
岑固摇着头笑了笑，道：“市内第一我可不感兴趣，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专注于竞争第一，倒不如竞争更好的下一次合作，超越别人的乐趣，和超越自己比起来，太小孩子气了。”
张浩心中暗笑，哪里是超越别人很无趣，怕是岑固根本就看不起别人，只有昨天的自己才有跟今天的自己一战之力吧高傲！
“话确实不错，我受教了。”张浩笑着说道。
“张总大可不必如此，受教这种话你对我说可不合适，我还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学习的地方，这是事实，并不是自谦。”
岑固一本正经地看着张浩说道：“至少张总在金帝集团做到的事情，我自认完全比不上。万事开头难，用半年的时间从保安到副总，我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做到。
我从晏城过来，用博雅的名义抢下合作社的这个案子，为的就是见识见识张浩，特意过来受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