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岳子明惊道。
“是啊，当时打电话的时候宽野在开车，我说我听不清楚，就让他给我发了短信告诉我位置和时间。”钱飞扬边掏出手机边说道。
岳子明拿过来一看，短信接收的时间是沈飞车祸当天早上的，内容只有简单的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完全对得上。”岳子民抬头看向宽野说道。
“那就是说真相大白了？”张浩面无表情道。
隋和志眉头紧锁，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徘徊，尤其是张浩和柯力两人。
“等等。”隋和志说道：“宽野，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我会给你减责并且视作投案自首。以及户口的问题我也可以帮你解决。等你再出狱的时候，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宽野眼中立刻亮起一抹光芒，亮亮的看着隋和志。
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相比张浩给予的一百万，能过上正常的生活无疑是宽野更为渴望的事情。
一百万依然买不来一个身份，依然要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还要随时防着没有完成任务之后上级的报复。
如果真的能过上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宽野眼里的光芒慢慢消失，脸上也逐渐没了表情，他看着隋和志，说道：“你在骗我。”
“我不会骗人，你说出实话，出狱之后我帮你解决户口。”隋和志看着宽野说道。
“出狱之后？”宽野伸出利爪，眼神凶狠，恶声道：“那要是判无期徒刑呢？你不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了吗？我就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被陷害的知道吗？被陷害的！”
宽野一口咬定，又猛地看向张浩，呲牙咧嘴的盯着他，说道：“张浩，你一开始就在骗我，你说让我告诉你谁是凶手你就给我一百万，现在我带你过来了你又反口说我才是凶手，你既不想给钱又想报仇，根本就是吃人不眨眼的奸商！”
“奸商？”张浩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说道：“宽野，你开车撞向沈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沈飞会死？你半夜去医院拿着手术刀刺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你做的事情会被全部揭穿。”
宽野慌乱地四处乱瞟，几人不约而同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如芒在背，十分难受。
“你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宽野怒吼着，微弓着身体举起双拳，戒备的姿势盯着众人。
“你需要什么证据？车祸还是医院的？或者你以前做得更多的事情的？你现在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以为今天还能走得掉吗？”张浩冷冷看着他说道，从怀里掏出手机，外放了录音。
沈飞的声音伴随着录制时候沙沙的电流声，在空旷的仓库房里缓缓响起。
“我看到开车的人了，虽然他的脸我没看太清，但只要再见到他我肯定能认出来。”
“那人跟普通人不太一样，眼神很凶，一看就能认出来。就像家养的鸡和野生的鸡，一眼就能看出来区别。”
“对！就是他！浩子你从哪弄来的身份证！”
简短的录音结束，房里一片寂静。
宽野面如死灰，雕塑般一动不动。
“宽野，这份录音是几天前的了，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凶手，我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自首，但你放弃了。甚至还想嫁祸给钱飞扬，带着我来这里。”张浩看着宽野说道：“我是故意的，但我没有骗你。是你在骗我，你只想利用我。”
“还真是一出大戏，没想到张浩张总竟然在侦查方面也这么有天分，比我们还要早破案。”隋和志笑道。
张浩瞥了他一眼，这时候来捧一角，听起来倒像是讽刺。
“那又怎样？”宽野嘶声道。
“你们比我好到哪里去了吗？”宽野抬起头来，凶狠的目光极为尖锐，缓缓刮过每个人的脸。
“你们谁比我好了？钱飞扬，你赌博根本就不是跟我学的，我连饭都吃不起怎么可能去赌博？你自己染上了毒瘾还要嫁祸在我身上，不就是怕你爸对你失望吗？那我就活该每次来你家都被你爸赶出家门吗？”
钱飞扬顿时红了脸，看了看钱老头，朝着宽野喝道：“宽野！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带着我赌博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戒掉了，我已经不做那种犯法了事情了。”
像是怕两个警察不相信似的，钱飞扬又看着他们说道：“警官我真的没有赌博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这个我们之后再说，今天先解决眼前的事情。”隋和志不耐地摆摆手，赌博这种事儿只要你想去，就算警局也拦不住。
“宽野，现在我们怀疑你开着蓝色的东风货车，故意撞伤沈飞，甚至有故意杀人的嫌弃，现在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把事情调查清楚。另外关于你黑户的事情，户籍部门会立刻追查。”岳子民看着宽野说道。
“你们想调查我？调查我一个在户籍档案里无名无姓的人？”宽野脸色古怪道。
“宽野！你什么意思！”岳子民厉声道：“既然你在这世上就有爸妈，户籍里没有档案不代表你这个人不寻在，不是你做什么就都没有人知道。你现在生活的每一分资源，都是你这个人存在的证据。你犯了事还是会被调查，还是要按照法律来判决。”
“法律一点没让我好过，回过头来还要我遵守法律。”宽野缓缓扫过众人，双腿缓缓后移，道：“我没念过书，不知道什么狗屁法律，我不好过，大家就都不要好过。”
宽野身后就是库房的门，只要跑出去这扇门，上了外面那辆车，宽野就可以逃之夭夭，只要他不主动出来，谁都找不到。
没有照片，没有身份信息，通缉令都无法成立。
宽野亲眼看着，柯力把钥匙留在车上没有带走，只要跑上车，就可以带着一百万重新开始生活。
岳子民在往外掏电话准备加派人手来抓人的时候，宽野猛然一个转身，玩命地向外跑去。
外面下午的阳光正灿烂夺目，宽野脚下激起一阵阵灰尘，跑得虎虎生风，衣角带起的风灌满了宽野的耳朵。
就在这呼啸的风声里，一道更为刺耳的声音隐隐响起，然后变得越来越大。
当宽野辨别清楚的时候，柯力已经一胳膊直接把他撂翻在地。
只有一股子狠劲，身体却远不如张浩的宽野，根本就没费柯力什么劲就给收拾住了。
张浩跟在后面，不慌不忙地走过来。
柯力抓着宽野的手腕别在背后，一个腿鞭踢在他腿上，宽野就跪了下去。
“跑啊，接着跑。”张浩看着宽野，面无表情。
宽野一动不动的，软趴趴地坐在自己腿上，要不是柯力还抓着他手腕，看他那模样能直接倒在地上。
张浩蹲下身来，拍了拍宽野的脸，说道：“你知道你几次三番想杀的人是谁吗？”
“沈飞，复兴街老大。”宽野盯着张浩，喘着粗气咬牙说道。
“砰！”
张浩直接一拳头砸在了宽野嘴巴上，口腔里冒出一阵血腥气，血沫混着牙齿从宽野嘴巴里吐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拳头砸在相同的地方。
宽野眼前一片恍惚，摇了摇脑袋，嘴里滚出两颗牙来，还有一嘴的血混着口水。
他想说两句话，张了张嘴，粘稠的红色液体就往外冒。
“张浩！”岳子明在身后大喊。
“岳警官！”隋和志拦住了岳子明，皱着眉摇了摇头，道：“你就让他们发泄一会吧，他们下手有分寸的。”
“出人命了怎么办！”岳子明急道。
“不会出人命。”隋和志坚定地看着岳子明，说道：“没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隋和志！一条活生生的命放在你面前，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岳子明怒道。
“不是我视而不见。”隋和志低声道：“这样的人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岳子明浑身一震，愣愣看着隋和志好一会，才道：“可是，我们没有这样的权利。”
隋和志瞥了一眼还在痛殴宽野的两人，对岳子明说道：“这次的责任我担了，宽野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你给他一块肉他只会想要两块肉。张浩下手有分寸，不会出什么事。但宽野绝对不能暴露出来，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只会引起恐慌。”
“警官，慢点慢点。”钱老头追了上来，钱飞扬在旁边扶着。
“两位警官，宽野这样的黑户，是不是没办法处理？”钱老头说道。
“当然不是。”岳子民坚定道：“只要是犯了事，不管任何人都必须接受法律制裁，严惩不贷。宽野没有户籍是一回事，但犯法是另一回事。”
“那就好那就好。”钱老头安慰地拍了拍胸口，道：“宽野就是个白眼狼，在我家蹭吃蹭喝了半年，临了还想着害飞扬一把，警官，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处理他！”
“怎么处理我们会按照章程来，不是我们说怎样就怎样的。您先回去吧，改天有个结果通知您。”隋和志挥了挥手说道。
岳子明再看过去，宽野已经被揍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张浩和柯力，刚刚爬上那辆面包车。
面包车发出一阵嗡鸣，很快消失在回收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