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之后,云离交代了莫言几句之后就独身一人回到了南月城。
懿儿她万不能送回王宫,为今之计,只能另寻安顿之处。
她想到一处,即便让容洵找到,却也会有所顾忌之地。
云离站在大门外,看着高悬的牌匾之上,国师府三个大字宛若游龙盘踞而上。
离涯是她最不想麻烦之人,可眼下,却唯有他能帮自己了。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故友求见国师大人,我姓云。”云离敲开大门,对着守卫道。
那守卫见云离遮着面纱,身上又是斑斑血迹,十分奇怪。
他想了想,还是转身进去通禀了。
不多时,一袭红衣的离涯便疾步而来,见到云离整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他一把牵住云离的手,将她带进了中堂。
屏退众人,离涯双手扶住云离两肩,拧眉道:“怎么全身都是血,可是受伤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离涯,我没事。”云离揭下面纱,对着离涯微微一笑道。
离涯闻言这才责怪道:“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总给我太多意外,光在我这,你就死了多少次了?”
云离垂眸,她沉声道:“离涯,我来找你,是有事请你把帮忙。”
离涯望着云离,直到云离将一切坦白。
他眉头紧锁,“你真是,疯了!”
云离没有接话,或许吧,现实逼着她不得不疯。
下一刻,却闻离涯妥协道:“好,我帮你,你将懿公子他们带去我的别苑住下,我会派人守着,确保没人伤害他们,至于你要的,我都会给你准备妥当。”
云离心下一松,她抬起头,对上离涯放任的眸子。
她欠他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谢谢你。”云离喃喃出声,“对了,你与凤曦儿的婚事”
“这件事与你无关,我都知道了她对你所做的,对不起阿云,都怪我才让你遭了那些罪。”离涯愧疚道。
既是如此,说开便好。
春末夏初,天气渐热,九王府里忙碌非常。
“李云,你去将那些书籍搬出来装箱,千万小心,那可都是王爷的宝贝。”苏管事吩咐道。
一身灰衣的李云应了一声,朝着容洵的书房走去。
他的脸平平无奇,而那双眼睛却灿如星子,漆黑如墨。
云离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会进到这九王府,而是以另一副面貌,另一个身份。
她请离涯为她做了一副rén pímiàn jù,随后又买通了苏管事在九王府谋得了一份差事。
她曾细细揣摩过,容洵会对懿儿出手,大抵是为了对付容沉。
若是为了对付容沉,那唯一的目的便只有容沉手上的王位。
容洵若要谋反,必然会有所动作。
她潜伏在此,或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云离却没想到,才来九王府,就得到了容沁长公主前往东来和亲的消息。
而容洵自荐和亲使,以兄妹情深为由,亲自送容沁入东来国。
三日之后,便是送亲队伍出发之日。
巧的是,云离才来便被苏管事点名随同。
眼下,正是归置东西的时候。
云离踱步走进容洵的书房,容洵正坐在书案之后提笔写着什么。
“小的见过王爷。”云离行了个礼,见容洵没有应声,便兀自朝着一侧的书架走去。
她按着苏管事的吩咐将书架之上容洵要带的书籍一本本拿下来放到一旁。
才将所有的书籍找好,忽觉身后有股无形的压力。
云离转过身,却见容洵近在咫尺。
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子撞上书架。
容洵眉头一皱,伸手越过云离,抓住被云离撞的晃了晃的书架。
“毛毛躁躁,滚出去。”容洵冷声道。
云离当即点了点头,抱起一旁的书籍就快步走了出去。
她回过头,见容洵抬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籍,转身又回到了书案之后。
云离松了口气,大抵是担心被他认出来,适才如此心绪不安,想多了。
三日一晃而过,长公主出嫁是大事,王城之外缀满红绸,十里红妆。
送亲队伍自宫门绵延至城门,云离站在送亲队伍之中,看着王城之中容沉亲自将长公主送上马车。
那一袭绯红的嫁衣热烈如火,宛若盛开的大朵牡丹,娇艳绚丽。
她看不清容沁的神色,却仿佛能感受到她远嫁他国的感伤。
云离想不通,她如何会同意,容沉又怎么会愿意与东来结盟。
队伍自吉时出发,沿着官道一路往东缓慢而行。
云离跟在容洵的队伍之中,因此距离容沁所在的马车很近。
她时不时朝着马车望一眼,只是为了翩跹的帘子外,半点瞧不见里面之景。
送亲队沉闷而缓慢地走着,抵达南翎边境已是半个月后。
天气越发炎热,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热意。
云离抬手擦了把额间细密的汗,一抬眼,便瞧见一个宫娥自容沁的马车上下来,急急地朝着容洵跑去。
她皱起眉头,视线随着宫娥而走,只见宫娥急切道:“九王爷,公主身子忽然很不舒服。”
容洵闻言抬手打断行进,翻身下马朝着马车走去。
“太医呢?”容洵掀开帘子沉声道。
太医接着便也进了马车。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个禁卫军便来传达容洵之命。
“前方三里是边关驿站,今日便在驿站之中休息。”
直到到了驿站,云离才瞧见容沁,只见她脸色一片苍白,似乎十分虚弱。
送亲队在驿站之外扎营,容洵与容沁与一些贴身侍从入住驿站。
云离身为容洵的人,也跟着住进了驿站之中。
直到深夜,太医才从容沁的屋子里走出来,满头大汗,十分疲累的模样。
云离心底隐有不祥之感,她见机迎上太医,给太医递了个杯茶水。
“柳太医辛苦,赶紧喝杯茶歇一歇。”云离笑着道。
太医扫了云离一眼,没多想就接过茶喝了口,他坐在回廊边,拿着袖子擦汗。
“柳太医,长公主怎么了这是?怎么说病就病了。”云离打听道。
“公主身子弱,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颠簸,加上天气炎热,身子就扛不住了,就是眼下估摸着赶路不成咯,依公主这身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委实说不准。”太医将空茶杯递还给云离,看着她道,“你这小子倒是机灵,知道老夫渴极了,老夫乏了,回去睡了。”
云离连忙扶起柳太医,笑着道:“柳太医慢走。”
送走柳太医,云离望了眼那紧闭的屋门,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