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面具》 第226章 门

    电话另一头，洛承书久久没有说话，杨麦疑惑：“你怎么了？”

    “没有，我也在想你。”

    杨麦低声笑起来，“好了，没事了，你忙吧，我要早一点睡觉了。”

    “好，晚安，杨小姐。”

    “晚安，洛先生，别太晚。”

    挂断电话，杨麦钻进被子里，这一夜，杨麦睡得很踏实，安然无梦。

    ……

    一早，杨麦给杨木做好早餐就准备出门。

    “姐，你怎么不吃？”

    “啊，我去下医院，就不吃了。”杨麦一边穿鞋子，一边回答。

    杨木“噌”窜出来，“姐，你怎么了？”杨木来到杨麦身边仔细打量着。

    “就是单位组织了一次体检。”杨麦下意识撒谎。

    “哦，”杨木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你精神头这么好，好好地去什么医院！”

    “我是该高兴吗？你这么说我？”杨麦也是哭笑不得。

    杨木点头：“你放心，姐姐，就你这一个眼神都能杀死人的魄力，绝对可以长命百岁的！”

    “借你吉言。”杨麦笑得像哭一样，伸手抱抱杨木，“又要通宵加班了吧？加油！”

    杨木有些嫌弃，“姐姐，别这么煽情，受不了啊……”

    杨麦假装生气地瞪了杨木一眼，“以后对你好才怪！”

    ……

    以为提前已经约好，杨麦准时渠道体检号码。事先和医生沟通过，在医生的见一下，杨麦又增加了几项有针对性的检查项目。然后一项一项检查，很顺利。最后收到医生助理的通知：“杨麦小姐，请您周三上午来取您的检查报告。”

    谢过了医生，杨麦打算直接回公司去，天气不好，看起来随时都要下雨。杨麦一向讨厌在雨天外出，尤其是上班。体检主要在一楼和二楼进行，但是因为增加了体检项目，杨麦还要去五楼，上五楼的时候，杨麦就觉得好像路上遇见谁。

    在杨麦还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杨麦的手机响了起来，护士助理要杨麦再来五楼一下，“杨麦小姐，不好意思，我少给您一个单子，能回来取一下吗？”

    “啊，好的。”杨麦挂断电话就返回五楼。

    “是这样的，杨麦小姐，你新加项目的收费单我没有给您，我担心您会用到。”医生助理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看起来不到三十，一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明显的酒窝。

    “好，谢谢。”杨麦收起单据，“您怎么在五楼，医生不是在二楼吗？”

    “我们医生是五楼坐诊，这一周轮到他早间到体检中心坐诊而已。”酒窝护士助理笑着解释，“周三你还是到二楼就可以，但是以后来，还是在五楼找我们医生。”

    “哦，是这样，那刘医生还真是辛苦。”杨麦有礼貌地说，“谢谢，麻烦您了。”

    “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希望周三一起正常就好。”

    “谢谢，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先走了。”

    杨麦道别之后，又乘坐滚梯从五楼向下，在四楼向三楼的拐角处，杨麦又看见了那个身影，柳青青？

    杨麦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人群里穿梭而过的那个身影，明显瘦了一圈。

    在杨麦还在犹豫的时候，候诊室里面的走廊，有一个小护士伸出头喊着：“13号，柳青青？来没来？柳青青，13号！”

    果真是她？杨麦盯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犹豫地应了声。

    小护士说：“到底做不做？”

    那个瘦小的身影僵硬地站在走廊的侧门那里，几秒钟后，缓缓点头。

    “那赶紧点进来！”小护士在一边催促，“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那个瘦小的身影再次点点头，就跟着小护士想里面走去。

    站在不远处的杨麦顿时惊呆。

    杨麦眼睛还好用，刚刚柳青青所在的走廊拐角上方，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五个字“计划生育科”。想了想，杨麦还是走了过去，站在那扇门口，呆呆看着上面的牌子。

    门口有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你预约挂号了吗？是做手术还是避孕、节育？”

    年长的护士如此突兀又直接地问话，直接让杨麦变得尴尬起来：“啊，我不是。”

    “不是？”老护士有些不相信的上下打量着杨麦，“你要挂哪个科室？妇科也有很多科室，没挂号告诉我，我帮你看看你改去哪里。”

    “啊，不用，谢谢，我没病，我就是找人。”杨麦发现自己也会说话说得这么艰难。

    年长的护士再次怀疑地问：“找人？找什么人？”

    “我的朋友，刚刚进去，我来晚了？”杨麦小心翼翼地问，尽量让自己不要看起来像一个白痴，“她进这里会是做什么手术？”

    年长的护士嗤笑一声，指指头顶的牌子：“姑娘，撒谎编个好理由行吗？计划生育科，知道‘计划生育’是什么意思吧？”

    “可是，您不说有节育什么的吗……”杨麦觉得心里有些慌。

    年长护士摇头：“那都是在诊室直接做的，在有其他手术都是在六楼，这里基本只有一个手术功能，你还不明白？你真的是找人？”

    杨麦点头，“谢谢您，我知道了。”想了想，又抬头问：“大概多久会完？”

    “这个就不一定了，排号轮到之后大概还要麻醉、苏醒，一个小时左右，但是有人体质不好，可能会更久一点。”

    “好，谢谢。”杨麦一步步走到那扇门正对着的等候区，在椅子上坐下。又看看四周的人们。坐在这里的，有的看起来是丈夫，有的年纪很小，一看顶多二十刚出头的小男生，还有的是年纪大的女性。而等待的状态也不尽相同，有的一看就是很焦急，还有的则是无所谓，还有的非常尴尬，偶尔抬头对上别人的视线，就立刻低下头。

    杨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天气凉了，这椅子也显得特别的凉。对面的走廊，还有人进进出出，有医生有做手术的人，在这一扇门前，杨麦好像看到了太多之前不曾看过的人心和假面。

    门口的年长护士又解决了一个纠缠的家属之后，导诊台再次恢复了安静。众人还是在等待着。对上杨麦的视线，年长的护士示意杨麦过去。杨麦起身，“您找我？”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看一下，她排在哪里，还要多久。”年长护士面无表情，甚至语气还有冷淡，杨麦想了想，还是说了“柳青青”三个字。

    “柳树的柳？”年长的护士在导诊台的电脑上输入名字，“哦，还早，她好在等待，大概二十分之后才轮到她，她是麻醉手术，手术十分钟，大概还要半小时的时间恢复，最快要一个小时。”

    年长的护士说完之后抬头看着杨麦，“你可以先去逛逛，再回来。”

    “不用，”杨麦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你去逛逛吧，一看你们就是都没有结婚的小姑娘，这里的环境太压抑了。楼下的超市有卖热豆浆牛奶的，你去给她买点吃的吧，手术前是不能进食的，所以一会儿出来，她可能会饿。”年长的护士耐心地说着。

    “啊？”杨麦发觉自己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但是这个时候，到底是没有想得周全，“好，谢谢您。”杨麦又想那扇门望了一眼，就是普普通通的白色大门，却让人觉得异常的压抑。

    来到楼下，杨麦不知道柳青青应该吃点什么才好，于是买了一杯热热的现磨豆浆，又买了一杯红枣牛奶，想了想，买了两个茶叶蛋，特意挑了蛋壳没有怎么碎开的，杨麦怕茶叶蛋太咸，柳青青吃了对身体不好。看看手表，时间才过去十分钟，索性和老板商量，东西在这里寄存。

    医院外面就是一个综合超市，东西很全，杨麦去超市买了几样营养品，都是补气血的，才匆匆回到医院。

    去医院的超市取了还是烫手的饮品和鸡蛋，老板娘善解人意地给杨麦换了新热过的。杨麦直接回到手术室门口。远远地，杨麦就看见年长的护士对自己摇摇头，示意柳青青还没有出来，杨麦又回到等候区。

    已经有不少人从手术室里出来，有人很欢快，那个年纪看起来就十几岁的小姑娘，笑呵呵地挽住等在外面的男生的手，有说有笑地走了。杨麦看见年长的护士直摇头。是啊，大概以为手术没有疼痛，伤害就不存在，可是，一个不小心，以后一辈子都会受到影响的。而他们满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危险，更不会意识到，那其实也是一条生命。

    两个年纪略大的中年妇女走出了，其中一个的丈夫迎上去，另一个羡慕地说：“哎呀呀，你看看你家这个，多会体贴人，我家那个就不行。”

    “他行，还不是让我受罪了？！”女人白了男人一眼，男人诚惶诚恐地陪着笑。

    “你做饭了吗？孩子中午回来吃吗？”听见女人问话，男人赶紧回答，“我让琪琪爷爷去接了，中午去她爷爷家吃饭，你不用担心。我妈在家都炖好汤才回去的。”

    女人这才满意地和男人一起向外走。

    还有一个女孩，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等她的应该是她的母亲，神色忧郁，女生捂住肚子，面色不轻松，母亲在一边安慰着什么，然后看见女生开始流泪，母亲劝不住，只能默默叹气，好一会儿，女孩才平静下来，跟着母亲离开。

    杨麦看着各色的人，不由得一再叹息，这女人的命运和姿态，在这一间手术室门口，居然可以这么生动地体现出来。

    一扇门，天壤与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