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讨厌的语气简直是太熟悉了！
男孩子问出的问题也没想要我回答，他问出来只是因为想戳穿我的谎话让我感到难堪。这要是以前，我肯定会闹个大红脸。可是现在我被靳安锻炼的，脸皮差不多赶上城墙厚了。别说是红脸，我内心连微微波澜都没有。
我第三次认真打量了男孩子一番，我百分之百肯定他绝对不是靳安。但是这种语气语调，我又觉得除了靳安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我想了想，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干什么？”男孩子反问我，“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真是太奇怪，他会这么说，我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在车下检查了一圈的司机走上来，他很丧气的说：“不行了，车开不动了，轮胎爆了。”
“轮胎怎么会爆呢？”阿百奇怪的问，“前几天不是刚刚换新的吗？”
司机摘掉手上脏兮兮的手套，摇了摇头：“邪门呗！我检查了一下，是被钉子扎爆的。你说那么厚的轮胎，说被扎爆就被扎爆了。这不是邪门是什么啊？”
“那我们怎么办？”那个年轻漂亮的妹子问，“我们要在车上等下一班车吗？”
司机咒骂了一句，说：“哪儿还有下一班车啊！我们这就是最后一班车了，原本是先把你们送到站，我们就立刻返回去的现在是不行了。”
“车里有备用胎吗？咱们试着把轮胎换了吧？”阿百急了，“天马上要黑了啊！我们不能在这儿过夜的啊！”
“有备胎我刚才就换了啊！”司机火很大的说，“现在的问题不就是没有吗？我也不想在这过夜啊！但是总不能我们走着回去吧？再说了，车停在这儿，万一丢了怎么办？公司会惩罚我们的！”
阿百急的快哭了：“想想办法啊！要不你给公司打电话呢？让他们派拖车过来？或者是找谁来接咱们回去？”
“刚才我在下面打过电话了。”司机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间，我们又是在这么个鬼地方，谁能来啊！”
阿百回头看我，她气急败坏的嚷嚷：“都怪你！好端端的，聊什么闹鬼的事儿？现在好了吧？我们谁都走不了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很是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把车胎弄爆的，我还有半站才到呢！我也不想就没车坐了啊！”
看到我挨骂，那男孩子很是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
如今我们车坏的地方，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民居都看不着，放眼望去全都是树和野地。司机把车熄了火，车厢内似乎更冷了。年轻姑娘有点怕，她哆哆嗦嗦的问：“如果没有车能来，我们在这儿等什么？大家倒是想想办法啊！我们总不能再车里睡一晚上吧？”
司机和阿百正有此意，他们两个是压根没打算下车：“能有什么办法？只有等到早班车来给我们接回去了。”
“你们开玩笑？”我还要去找靳安，我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我天黑的时候要去城郊的公交车站台找人呢！等着救命呢大哥大姐！”
阿百拼命摇头：“不！不！不！谁爱走谁走！反正我是不会下车的！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儿等着！等到天亮早班车来，我就能搭车回去了！”
“你要去哪儿？”我问前排的姑娘。
“城郊车站。”她说。
没想到姑娘和我去的是一个地方，我实在是喜出望外：“要不咱们两个搭伴一起走吧？怎么样？我也去那儿！天快黑了，咱们两个一起还安全点。”
身后的男孩子又发出了很讨厌的一声笑。
“你有意见？”我不耐烦的转头看他，“我就是问她要不要一起走，有什么好笑的？”
男孩子耸耸肩，他小小的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你们都走吧！都下车！”估计是被我们弄烦了，阿百忍不住赶人了，“我真是受够你们了！能不能稍微顾忌点？走夜路是不能说鬼的你们不知道？我说那么多次了，我不想听到城郊站的事情，为什么你们还是不停的说说说？一定要招来一个鬼来你们才高兴是不是？”
见阿百是真的恼怒了，我和那姑娘都不再说话了。拿好各自的东西准备下车，我们也不想留在这儿让人讨厌。
不过对于后排男孩子来说，让人讨厌简直是他的强项。在我们下车经过乘务员的座位时，男孩子笑说：“乘务员小姐？”
“什么事儿？”阿百没好气儿的说，“有话快说！”
男孩子咧嘴笑，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可能你不会愿意在车里呆着了。”
“我就喜欢呆车里。”阿百带着几分赌气的说，“再说了，我不呆车里呆哪里？荒郊野岭的，我总不能去睡草垛吧？”
男孩子的笑容加深，他看起来像是个恶作剧的孩子：“但是”
“怎么了？”
“后排座椅的老奶奶，她死在车上了。”
“”我忍不住皱眉。拿死人的事儿开玩笑，他实在是有点过分。
男孩子的话说完，阿百的脸色惨白。几乎是尖叫着跑下车，她吓的头都不敢回。
听到男孩子的话，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惊。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谁都没料到这会儿功夫老奶奶就咽气儿了！
“不能吧？”司机壮着胆子过去，他的脚步很是慎重，“大娘？大娘？醒醒，醒醒，车到地方了我的妈啊！真死了啊！”
“啊啊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阿百吓的大叫。空旷的马路上回音阵阵，十分瘆人。
“这可怎么办。”司机有点愁，“我叫救护车吧！让救护车过来，正好把我们都带回去。您们各位啊，听我一句劝。不管有多么天大的事儿，都别往城郊站去了。真的，什么都没命重要，别不信邪。”
出了人命，我们暂时都不能走了。虽然阿百的服务态度不怎么好，可她吓成这个样子，我和另外一姑娘还是过来劝了她几句。
我们劝说的话没说完，司机忽然又骂了一句，阿百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电话打不过去。”司机说，“电话一直响，但是没人接。”
“再打啊！”阿百急急忙忙掏出手机，“要不这样吧，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我打电话给警察局，别管是哪个电话，只要能打通就行。”
“好。”
阿百和司机一起打电话，我们全都耐心的等着。年轻姑娘和我一样都有点害怕，我们两个不自觉的靠近了些。而此时我注意到，那男孩子始终站离我们远一些，像是在看热闹这种淡定，应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我和年轻姑娘说了几句，然后我就到男孩子那儿去了。见我过来，男孩子稍显轻佻的笑了笑。
“我说，你”
“你叫我范文吧！”他说，“估计要在一起呆很长时间呢！别总你啊我啊的了你叫什么？”
“初晓。”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奶奶死了的？我看你没有过去啊！”
范文笑笑：“直觉呗！你们女人有第六感，我们男人就不能有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感到奇怪，“一般人见到死人，不都会感到害怕吗？”
“我不怕，我每天都见死人。”
“每天都见死人？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范文对我的话很敏感，他转头看我，唇角含笑：“你在套我的话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
“白事儿先生吧！”我说，“或者是祭灵人？”
“祭灵人？”范文非常感兴趣，“我只是听过守陵人，我还从来都不知道祭灵人。这是什么职业？干什么的？”
在靳安没告诉我前，我也不知道祭灵人是什么。范文没听过，这没什么稀奇：“就是驱鬼师的一种啊！但是和驱鬼师不一样，不会用暴力手段驱鬼，只是耐心倾听鬼魂的话，然后劝说他们去投胎的这种职业人吧？”
“祭灵人，祭灵人。”范文反复念叨了很多遍，他若有所思的说，“这个职业很不错啊！听着新鲜，也够有趣。”
“那你是吗？”
范文哈哈一笑：“我当然不是啊！怎么，你以为我是驱鬼师祭灵人？因为我说我每天都能见到死人？”
我没吭声，算是默认。
“我是医学院的学生。”难得的，范文介绍自己说，“我们要学解剖啊，当然每天都会看到死人。”
“哦。”
我们没说几句话，司机和阿百就有了消息他们两个人打出去的电话，全都不管用。
“救护车的电话没人接。”我和范文过去，司机说，“警察局的人接通了，但是他们不信我的话。”
“为什么不信？”我不明白，“我们报警了啊！”
“哎！”司机叹了口气，“这一带每天晚上都有报假警的电话，警察已经不信了吧？所以”
“呜呜”阿百突然绝望的大哭，“完了！完了！我们出不去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不仅那个大娘会死！我们所有人！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