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夜,整个帝丘灯火辉煌,柳逸,安晞然,还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一行人从歌馆出来,正好和洛夕碰上。
青阳的封地在清化,并不经常在帝丘,众人并不认识他,说了几句话后洛夕就告辞了。这时那个活泼的少女惊叫了一声,捂着嘴说:“你,你是大皇子?”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青阳这才开了口:“正是。”
他颔首微笑,众人一惊后立刻行礼,他很随和地让大家不要那么拘谨,然后和众人谈笑起来,三言两语就建立了朋友关系,洛夕不禁汗颜,他在交际方面还真是如鱼得水,翻手来云覆手雨,三寸不烂之舌,不去酒馆里说个评书就是屈才!
与众人道别后,洛夕问他刚刚那个认出他的女孩是谁?他想了想,“应该是叫墨謦,两年前见过一面。”
洛夕点点头,“你知道温孤潇翎月吗?”
“嗯,怎么了?”
“她父亲是玖翎麒麟族的长老之一,温孤墨钟岩,那母亲呢?”洛夕觉得这个问题要是问了别人,恐怕会觉得自己冒犯了潇翎月,但若是问青阳,他定不会觉得有什么。
“这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母亲姓萧,”他无所谓地笑了下,“说不定潇翎月的母亲已经不在世了,或者,跟别的男人跑了。”
“……”洛夕惊讶地张着嘴,接而无奈地摇头,青阳的言辞比自己还要狂妄,无所顾忌。
“那你为什么不叫姬匡二啊?”洛夕笑嘻嘻地问他。
青阳很少有地板起脸来,“不好听。”
“怎么不好听?我觉得蛮好!”
“不许再叫了,听到没有?”
“没有。”
“……”
“姬匡二?哈哈,姬匡儿、姬匡、小二、匡儿、匡匡?”
洛夕放声大笑,他扭过头去不理她。
等她笑够了,他才扭过来,一脸不情愿地说:“不许再叫!”
洛夕撇撇嘴,“我不想叫你挚,青阳是好听,但我叫着有些不大合适吧,毕竟只有帝君这么叫你,”洛夕咧嘴笑笑,“我就叫你姬匡好不好?”
“不好。”他抬手去掐洛夕的脸,“我说合适就合适,就叫我青阳!”
洛夕打掉他的手,“好,青阳就青阳。”
他这才笑起来。
快走到洛府时,青阳忽然问:“洛夕,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洛夕没抬眼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轻浮靡丽,浇风薄俗,云心水性,哗世取名,嚣……”
“好了好了好了,你闭嘴吧,当我没问。”
洛夕对他笑起来,粉嫩的小脸娇若桃瓣,她颇有些真诚地说:“其实还好啦,有时候。”
他闻言住步,缓缓点头,转而又笑盈盈地对她说道:“洛府到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洛夕也满面堆笑地看向他,伸手把他向后推了推,道:“不请。”
第二天,洛夕用前些日子练的药水泡上银针,给洛寒做了针灸,逼出一只蛊来。她交代洛寒让他保密,好让外人认为蛊还在他体内。
洛夕把那只蛊植入山猫体内,过了两天,山猫出现了和洛寒一样的症状,洛夕每日观察着,她要看看,放蛊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吸噬灵力,不吞食血肉,只是单单在人体能养着,他到底要干嘛?
那日晚上,洛夕盯着昏睡的山猫发呆,山猫四脚肿胀有淤血,舌头黑紫,浑身发热,这是对蛊虫的排斥反应,估计过些日子后,就会生痊愈,像洛寒一样。
“那山猫怎么啦?”睚眦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洛夕并没有感到惊讶,并且连头也没回,“病了,你猜猜是什么病。”
她刚说完,就感到他冰凉的手握住了自己的后颈,她赶忙缩了缩脖子,“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他的手放在她脖子上没动,冰凉的手指压在动脉上,指腹能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
“它体内有蛊。”洛夕说。
对于这种事,没有对他隐瞒的必要,帝丘氏族之争,对于一个西戎的将军来说无关痛痒。
睚眦松了手,在桌边坐下,洛夕看向他,只见他一副嫌弃的目光,估计是觉得自己给小动物下蛊有些变态,况且还是一只这么可爱的袖珍山猫。
“你来找我干嘛?兵器收到了吗?”洛夕从衣柜里抱出一大坛樱桃酒,记得上次睚眦来找她时,她喝醉睡了,他独自喝完了剩下的酒。
“收到了。”他冷冰冰地说,“练兵烦了,来找乐子。”
“……”你上次把我吊起来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洛夕拿出两个酒杯,给他和自己倒上酒,“西戎军队好几万人,你怎么只让我给你送五千的兵器?”
问完洛夕就觉得自己傻,西戎常备军自然有兵器,那五千不过是补给。
他却邪邪笑起来,美艳的紫眸放出妖冶的光芒,“首先那五千兵器只是为了让你有足够多的机会和西戎扯上关系,你知道的事儿太多,我必须要有你的把柄,你才能保密,再者,那五千兵器不是给我西戎的军队。”
洛夕干笑两下,是啊,他巴不得她跟西戎扯上关系,不仅能为他保密,说不定还能把她逼到绝路,投奔西戎,他最初的目的不就是让洛夕去西戎军队探查军情吗?
洛夕喝了口酒,问道:“是给谁的?”
“皋涂山及其周围的居民。”他面无表情道。
洛夕微微愣了一下,皋涂山处于西戎国和中原的中间,大致就是两方交战的地方,双方交战,大多数居民都会去其它地方避难,但有些顽固的不愿意走,他是把兵器发给他们,让他们自保,不愿远离战场,就在战场中自求多福吧。
洛夕不由得淡淡笑起来,“原来你也没那么冷血。”
他饮了口酒润了润唇:“两个月后就要开战了,”他抬眼看向洛夕,似笑非笑,“你参战吗?”
这不太好说,她好像没灵力。
不过她有感知力。
“我要是参战了,你在战场上遇到我,会杀了我吗?”洛夕问他。
他微笑着,不带丝毫犹豫:“会。”
这回答在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时还是有些失落。她闷声喝了几口酒,然后又神秘兮兮地说:“睚眦,你杀不了我。”
他瞟她一眼,没有说话。
洛夕那天晚上没有喝醉,只是有些晕乎,她记得睚眦走之前说了句话,他说,“洛夕,如果我发现你有什么事骗了我,你就死定了。”
她满不在乎地回道:“我没骗你,我发誓!”
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发誓说五雷轰顶。
第二天,洛夕盯着自己画的那幅画出神,画中人不是黎冉,却写着黎冉的名字。
那人是谁?是谁只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