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防备，你欲擒故纵》 第九十一节

    香柚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都有些直了，说：“真的？”副管事虚虚一拍巴掌，眉毛虬结：“哎呦，这种事情还会有假？谁能拿这种事情来这时候开玩笑呀！？”又仰头往里面张望，“你说这多不巧哇！偏偏嗐！”香柚咬着下嘴唇，也拿不定主意。孰料，他们在外面这般一问一答早就惊动了里面，元管事披上外衣虚飘飘地已经挣扎出来，靠在门框上喘了口气：“还在这里耽搁什么？恐怕人都要闯到灵堂上了。”香柚忙过去扶着她的绵软身子，着急替她拉好衣服。副管事慌忙回答：“我已经派人拦着了，可毕竟人来人往的，不能太强硬，我也是怕人家说咱们的闲话。”

    元管事穿好了衣服，让香柚给自己整理，一面点头夸赞副管事：“你做得对，咱们是不能失礼于人，今天这么多宾客在场，无论如何都得体体面面地，不能让她们冲撞了老爷的大事。”副管事得了夸奖，心里高兴，神色也放松了些，猛点头说：“是，是，是，我们也懂得这个道理。如今，我悄悄让人把她们两个先安置在我房间那里，您看，如何处置呢？”元管事沉吟了一下，推了推还有点僵硬的脖子，侧了脸对香柚说：“你去试探一下她们的口风，我和副管事在外面听听，看她们究竟有什么打算。”香柚突然摊上这么重大的事情，一时有点慌了手脚，人也木讷起来：“这我我能行吗？”元管事安慰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没事，你放松点，就是要你这么老实木讷的人去才能让她们放心说真话。你一进去只管跟她们闲话，就说是管事的要你来招呼她们的，让她们安心等管事的来。懂了吗？”香柚看着元管事疲惫未消但精光奕奕的双眼，知道自己不能违拗这样的人，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我尽管去试试吧。”

    副管事的房间在大宅一楼右侧的后翼顺数第三间，向着走廊开有一扇大窗户，本来是方便有事在窗外喊一声就能知道，现在倒成了偷听里面动静的好处。香柚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瞄了瞄跟在后面闪避在窗口边的元管事和副管事，微微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房间不大，25平方米的空间。东西也不多，一张1米5的床铺，一个一米宽的衣柜，一张一米2的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帽架。颜色也统一，墙白家具黑，黑白分明。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一个穿了一身灰蓝色校服模样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依偎在她的身前。见她进来，都抬起眼睛，畏怯地注视着她，好像两只落进陷阱的猴子，失了同伴的消息，孤零零又瑟瑟发抖，默默等待着猎人的下文。

    香柚被她们看得有些心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讪笑着走到衣帽架旁边，假装顺手，拉上窗帘，口里还说：“这天真冷，还是拉上帘子多暖和。你们，你们冷吗？”小女孩看看她，又扭头看看奶奶，小声回答：“冷。”香柚搓了搓有点汗的手，呆了一下子，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能做点什么，赶忙问：“冷，是吧？要不要喝点什么暖暖身子？我们准备有很多给客人的东西，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去拿，我去！”老奶奶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安抚似的注视着小女孩的脸，轻轻但坚定地摇摇头：“我们不用。”香柚顿时泄了气，像被掏空了棉絮的枕头，又瘪又空，脸上的皮肤都发紧起来。

    可是小女孩扭头巴巴看着奶奶，眼睫毛一眨一眨，像挣扎的小麻雀正扇动翅膀。老奶奶幽幽叹了一口气，颇有些为难：“我孙女有点饿了，姑娘你能不能”。不用她再多说，香柚已经如释重负般快乐了，连连答应：“有东西，有东西，你们等一等，我这就去拿。”说着赶紧转身出门。一出门口看见正贴着窗户仔细听着的两位管事，香柚又有点慌张，几乎就要开口解释自己为什么出来了。幸好元管事反应灵敏，也懂得她的心思，立即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并点头赞同她的做法。香柚这才放心去供应处拿了吃的喝的，又赶着给这一老一小送来。

    老奶奶看到她拿来这么许多东西，慌忙说：“太多了，不用这么麻烦的。”香柚笑着把托盘摆在书桌上，对小女孩说：“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你看，这个糖蒸，呃，糖蒸酥酪，它很好吃的，你尝尝。”小女孩没有拿，而是看了看奶奶。老奶奶又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动手去拿了一杯热牛奶，送到小女孩的手里，说：“谢谢姐姐哦，喝吧。”小女孩腼腆微弱地哼了一声：“谢谢，姐姐。”才从奶奶手里接过杯子，慢慢喝着有点烫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