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防备，你欲擒故纵》 第四十二节

    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的雨加雪，在凛冽的寒风中停歇了。朝霞在山峦后又开出了生气勃勃的玫瑰，绚丽璀璨，像创造了一场奇迹。香柚屏息凝视着这种异样的美丽，心脏霍霍跃动，仿佛有神谕在召唤着她。她这般专注，连老蓝大声叫唤都置若罔闻。

    “我说丫头，你怎么傻呆呆地？”老蓝担心地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门头，比试了一下自己的温度，“不烧呀。”香柚有些厌恶他的殷勤破灭了这个心旷神怡的时刻，所以咕嘟起嘴巴走到另一边去了。老蓝讪讪地碰了个软钉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眼巴巴地瞅着她在一边忙活，自己则到另一边去探看大牲口的情况。幸好，香柚过了才一会儿就忘记刚才的不悦，只惦记着眼前的情况了，“蓝叔，又冻死了两只鸡。”

    老蓝瞄了瞄她从鸡棚里拎出来的两只耷拉的死鸡，“没办法，这天贼冷的，咱们防也防不住。你搁那边，等会儿我来整治整治，今天咱们吃砂锅鸡。”香柚把死鸡丢在地上，拍拍手，“倒是成全我们了，天天有鸡吃。我到后面去看看鸭子，顺道拔个萝卜，做个暴腌萝卜丝，解腻。”老蓝乐呵呵地掏了掏耳朵，“这倒真像过年，天天有大菜。不过，今天是送东西上去的日子，咱们得晚点吃了。你等会儿多拔些萝卜，一块儿给上面送去。”

    香柚眯着眼望了望分外明媚的天色，喃喃自语：“真是赶上好天气了。”

    一个小时后，东西准备齐全了，老蓝开着摩托车驼了两个大箩筐的各色肉材和蔬菜，又让香柚栓好了门，背上一筐芥菜坐在摩托车后，一颠一颠地往玉茗堂奔去。

    连日来的雨加雪让上山的路有些泥泞湿滑，不太好走，所以车子不敢开太快。偏偏又遇上开往山上的三辆轿车在那里打滑，把路都堵住了。车上的司机下了车窗冲他们喊：“哎，老乡，你们帮忙找木头、石头来垫一垫车轮胎，我们给辛苦费。喏，这是一百块，你们先拿着。”

    这些人出手如此阔绰让老蓝和香柚有些面面相觑，在心里揣测着这些人的来头。“蓝叔，瞧他们这个方向肯定也是去玉茗堂的，那不就是客人吗？咱们帮忙帮忙呗。”香柚小声对老蓝说。老蓝觉得有理，正点头时，第二辆车的后座下了车窗，里面的年轻女人露出一张鲜艳得张牙舞爪的脸蛋来，嘶里哇啦地就呼喝起来：“拿了钱快点做事，嫌少就早点吱声，磨蹭什么？”

    老蓝笨拙地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答应着。香柚却不大高兴了，上面有个凶巴巴的等着给钉子吃也罢了，怎么半路上还得给人家塞个枣核？不过，她知道在这样的时候是不适宜计较的，于是沉默地跟着老蓝一起给他们卖力气。

    等到把三辆车都弄上了坎后，香柚分明感觉到背脊上有了一道清晰的汗道在往下走，而身上特意换上的干净衣裳也都溅满了星星点点的黄泥点子，扎眼得很。她有些泄气地拍打着身上的泥点子，徒劳地想把这些污渍都赶跑，但是心里却沮丧地知道，等到了上面，给那些眼睛尖尖的家伙看见了，是免不了一顿奚落的。

    轿车里的司机从车窗边上递了一百块过来，“拿着，你们辛苦了。”老蓝看看香柚，没敢就伸手接钱。香柚礼貌地摇摇手，“不用不用，来到这里的都是客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路不好走，难为你们了。”那个司机没想到会在这样一处乡野地方竟然能遇上这样一个谦和有礼的农村姑娘，一时愣了一愣，脸上微微露出了惊讶和欣赏的笑意，“这怎么行，瞧把你们身上都弄脏成什么样了，拿着吧，就当是我们赔你们一身衣裳吧，快拿着吧。”

    香柚坚决推辞，一边拉着老蓝让到一边儿去，劝他们前行。这时，中间车里的年轻女人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快点走，少耽误事情！不要就正好省了，懒得跟他们讲斯文，走哇！”前头的司机明显怕这个年轻女人，听见她出言抱怨，赶紧连连道歉，又一面歉意地冲着香柚他们笑了笑，发动车子开始上行。

    看着车子往上走了，老蓝咂咂嘴，“啧啧，好大火气呀，比老君的炼丹炉还旺。”香柚用鼻子嗤地笑了一声，“再旺也烘不干这条泥巴路，还是得受罪。算了，咱们也走吧，真是别耽搁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