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防备，你欲擒故纵》 第三十九节

    从早上就开始刮的风竟然到了晚间戛然而止。整座茶山被一种异样深沉静穆的沉寂严实地笼罩着，大家都忍不住时不时地安静下来，仔细地侧耳倾听，希望能够听到一声微弱的风声，但只有耳膜的嗡嗡作响，根本捕捉不到任何自然的响动。如此出奇的沉寂让每个人无端生出一种惴惴不安之感，看看彼此的脸上都有些惶惶然的苍白。这份惶惑就像高空上的黑暗，无知无觉地在众人中传播。

    何嫂从窗子缝隙往外瞄了又瞄，屋外一团漆黑，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无法安心而已。她不安地坐回床上，“香柚，几点了？”香柚看了看小闹钟，“9点了。”何嫂不由叹气，“唉，又要去伺候明月了。”想想又有些胆怯，“香柚，你陪我去吧，外面黑成这样，我实在犯怵。”香柚正在抖被窝，听见了便笑，“都晚上了，肯定是黑的，有什么呀？”何嫂摆摆手，示意她小声，“别那么大声说话，老人家说过，这样古怪的晚上最好别大声，小心什么脏东西找上门来。”

    香柚拍打着枕头，不以为然，“我知道你们怕什么，不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说实在的，这些天的事情是挺乱的。不过，我倒是懂得了一件事。死人没有活人可怕。你信不信？”何嫂点了点头，忙又摇摇头，“都可怕，都可怕。”香柚笑了笑，“得了，我陪你赶紧去伺候明月休息吧，完了我们也好睡觉。”

    一走出房门，迎面而来的寒冷刺得两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这么冷？恐怕又要下雪了。”两个人轻手轻脚地一路小跑到明月的厢房处，只觉得厢房里透出的亮光特别耀眼，两人有些奇怪，忙扣了扣门，“我们来了。”屋里几乎立刻回声，“进来。”推门进去一瞧，明月开了所有的灯，拥着被子缩在床铺深处，脸上微微透着惨白。慌得何嫂忙走过去摸她的手和额头，“怎么了？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色不好呢？”

    以往明月肯定会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喝斥她大惊小怪，可今天一反常态地拉住何嫂的手，“你可来了，你听！”何嫂和香柚侧耳听了好一会儿，都有些诧异，“什么，听什么？没有声音呀。”明月愈发害怕，捏紧了何嫂的手，更往里面躲了些，“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往常那么多声音，今天怎么回事嘛？”何嫂揉着她的手掌，壮着胆子安慰她：“前些日子人多嘛，自然闹哄哄的，如今也好啊，清静，耳根子不吵。别多心了，看吓着自己。”

    明月还是惶惶，“我不管，明天，明天我就走，这种鬼地方，我是多一天都呆不下去了。今晚你们两个都要在这里陪我，哪里也不准去。”何嫂连连答应着，“好好好，我们在这里陪你。香柚，你去搬我们的铺盖来，咱们两个在这里打个地铺睡。多拿点垫褥子，地上潮。”一面给她使眼色。

    香柚也不再是懵懂糊涂的了，机灵地领会到她的意思，赶紧答应着，“哎，我去拿来，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刚要走，明月却叫住她，“你可别到外面去声张，若是被人家懂得一星半点，我饶不了你。”香柚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我知道的，我只是去拿铺盖而已。”说着出门赶紧悄悄地跑到对面方麦的厢房去，一五一十把明月的情形告诉了方麦。

    方麦本来已经上了床，听她这么一说套了件大棉衣便想出门去看看，脚踏上门槛了却又缩了回来，“我还是不能去的，免得她更加心大心小地，你们就小心陪着她吧，多顺着她的意思，多观察她的情形，明天让医生再来一趟，问起来你们也好讲个明白。现在天又冷又夜了，就别惊动元管事了，今晚但凡有什么不对头的，你们先告诉我，我们商量着行事。多晚都没关系，一定要来告诉我。你们两个也别贪睡了，都警醒点。”

    香柚答应了，刚要走又被方麦拉住，“等会儿你顺道去厨房跟老张打个招呼，让他多准备些安神的东西，也给他提个醒，别睡得太安稳了。”“知道了。”香柚匆忙地悄悄往厨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