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散发出来的香气变的越发的重了。
但随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香味却又变的淡了很多。
只是闻起来却更加的让人迷醉。
紧接着，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丹炉中的火自然熄灭，仿佛它从未被点燃一样，冷静而平稳。
陆羽深吸一口气，然后再吐出，苦笑道：“还是忍不住，看来我的城府还真是不够呐。”
说话间，陆羽的神情显得十分的疲惫。
小阮轻声道：“少爷累了吧？现在回去吗？”
“嗯，回去吧，只不过”
他看了一眼正在从呆滞状态中恢复的雀儿，看着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丹炉的时候，又担心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怕是会以为自己误打误撞的成功的炼制了一炉丹药吧，若是抱着这个心思，再经过一些事情的话，她很可能拥有了超过能力的自信，到时候怕是再出丑的话，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并且自己拥有这方面能力的事情，怕是也会暴露，到时候真的是离不开这个天门宗了。
陆羽真的有些后悔。
但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做来是因为秉性，做完的就会后悔，但要不要做？却不是一个选择题。
陆羽肯定会去做。
后悔的事情，等它真的变成了现实，再去考虑就好了。
面对世间万事万物，陆羽总是提前规划好一切。
但对于自己的事情，陆羽却喜欢走一步算一步。
为何如此？因为他虽然口口声声的说是不信命运，不信天道。
但他所有的变化，所有拥有的一切，便都是在不经意间，在无所想之时，得到的，遇到的。
比如孤江寒星。
“罢了，再帮一下吧，举手之劳罢了。”
陆羽这样说着，仿佛是跟小阮说，也仿佛是在跟自己说。
他轻轻一笑，深吸一口气，声音略显疲惫，轻声说道：“雀儿吗？你本性聪明，隐忍，目标明确，更不缺乏努力，算得上是人才，只可惜但凡在修炼一途上，你就是没有一丁点的天赋。若你此生选择一项手艺，即便是琴棋书画，怕是也能有极高修为，但你心性如此，既然选择修炼，即便知道自己在修炼一途上毫无本钱，却依然不会改变隐忍的人呐，便是有这许多的好处，只有这一点坏处，而这一点坏处，便足以让你万劫不复。”
雀儿听到了陆羽的声音，赶忙抬起头来四下寻找，隐约的知道陆羽此时就在窗外，但因为外面灰暗，倒是也看不清。
她想要冲过去看看陆羽，但又是走了两步，便退回原地，看着丹炉，看着遍地已经被整理好的草药，深吸一口气，随后带着绝望的声音说道：“是是公子帮的奴婢吧？奴婢奴婢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是的，弄坏了丹炉，浪费了那么多药材，还是不听教导私自使用，这在北疆之内，绝对是可以杀头的大罪了。
说的现实一些，雀儿的命，还没有被她浪费的一株草药来的值钱。
“是的，我救了你一命，也仅此一次了。”
陆羽直言不讳，随后道：“我这人喜欢救人救到底，但也要看你有没有被救的价值，若是给了你退后的机会，你却依然不顾一切的非要往火坑里跳那么救人的我岂不是显得太白痴了一点？现在我就给你一个选择，将你带到这里的是我，那么我会负责你离开，你可以带着天门宗弟子的荣耀，带着可以花费一辈子的财富，离开这里，在天门关或者北疆的任何地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你会有成就，或者在匠人方面，或者在文艺方面，甚至可以成为一代大师，成为大家。但你也可以留在这里，我用自己的人格向你保证，你真的没有任何的天赋，更没有任何的机会，在这里，你最多只能充当一个助手，或者说是打杂的，但哦，不，你其实是可以成为一个管理者，什么都不会的，但可以照顾这些有天赋的人的管理者，管事？应该是叫做这个名字啊，你也可以在这里平静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我向你保证，你想要的东西，依然是没有办法得到的。那些通过某种奇遇而从一个平凡者变成不凡者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平凡就是平凡，不凡就是不凡。平凡只是因为不小心把自己放错了地方而已，你可以变成不凡，也可以继续做着自己的不甘的平凡，这都只在你的选择之中，那么现在选择吧，未来的道路，不凡，还是平凡。”
“我奴婢”
雀儿轻轻的说道：“奴婢明白公子您的意思了，记得记得之前，忘记了在谁那里听到的，是关于一位传奇人物所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我们面对自己的未来，站在人生的分岔路的时候，我们都会清楚的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没有一次例外。我们之所以没有去选择那条正确的道路，只是因为那条路太难了！奴婢现在也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最正确的，只是我就是希望能在这里，即便没有希望，能让奴婢的心得偿所愿，能平静，哪怕哪怕一线机会都没有，奴婢也认了。”
陆羽透过窗子看着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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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敬畏的感觉。
这个女孩子以自己的身体换取生存的机会，用女孩子最大的尊严，换取自己的梦想，如今当得知梦想破灭的时候，在绝望之后，还想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果然是个坚强的女人呐。
这种坚强，是陆羽这样的聪明人所没有的。
所以他笑了，轻轻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在空中刻画了一阵，一块地面上随处可见的普通木板，上面便林林总总的写下了很多的文字。
再丢进屋内，轻声说道：“丹药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起码会让你生活的更轻松一些，这个拿去吧，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第一希望你能守住这个秘密，第二，希望你真的能学会上面的东西。”
雀儿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发现木板上的字都很小。
惟有四个字比较大。
丹疏通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