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麻利地端上香喷喷的汤圆,又干劲十足地去招待下一位客人。热气弥漫间萧泠看不清离玄的脸,只见他忽然坐立不安,一会儿仰天长叹摇头晃脑,一会儿轻轻地磕在木桌边上。
“你怎么了?”萧泠勉强吞下一颗圆子,用筷头戳他手臂,“吃错东西?”
离玄把头转过来:“我看到他了。”
“谁。”
“昭逸仙君。”
萧泠看他微微张嘴,像是饿得眼神迷离,便好心递了个汤圆过去:“仙君敏锐聪慧,你可得谨言慎行别胡来,别看他平时一副淡淡的样子,真恼起来不是开玩笑的。”
离玄叹气道:“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会为了他留在灵墟山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萧泠又迷糊了。
“昭逸仙君叫什么名字?你们这是要到哪去?”
“洛心。”萧泠招呼摊主加辣,一边填肚子一边嘱咐,“你知道就行了可别说出去,省的仙君怀疑。外头出了妖邪,仙君带领我们前去平乱。”
年轻人动一动就容易饿,摊主端上第二碗顺便往里加了十足的辣椒,眉开眼笑地让他们尽情享用。离玄尝了一颗瞬时五官都挤在一起,错乱的理智线条仿佛被味觉猛然间疏通,双眼逐渐清明。
“何处有妖邪?”
萧泠想了想,笑道:“陌城。你不知道?”
离玄颇感意外:“我为什么要知道?倒是萧泠,你上次不是对妖颇有好感?为什么也要搅和进来。”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不要仗着他记性差就乱甩锅。
美食街的气氛被这个话题冲散许多,萧泠胡乱地扒了几口撤退。
“妖有正邪之分,祸乱一方百姓自当降服。你愿意跟着我也不拦你,反正在仙君面前收敛些,机灵点。”
大概是跟古长清混久了被传染,萧泠情不自禁地戳着离玄脑门,仿佛这么做就能将警告刻入脑海。
离玄老老实实点头:“放心吧,我懂的。”
回到客栈林悠已经泡在浴桶里昏昏欲睡,这样小地方的客栈居然能提供这么大的浴桶,容三四人绰绰有余。
和离玄对话结束本已疲惫不堪,一进屋顿时两眼放光,潇洒地扒掉衣服就想往里跳,被及时醒来的林悠一脚踹开。
“滚。”
萧泠不甘心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起洗,不要小气。”
林悠再次强调:“滚,我洗好再来”
“为什么?”
“有人会介意。”
萧泠大惑不解:“我不介意的。”
林悠看了他好一会儿,满脸挫败地爬出来:“你啊,真是傻得让人无话可说。”
萧泠:“???”
他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不过已经习惯了林悠的嫌恶,萧泠无所畏惧,喜滋滋地跳进浴桶里享受生活。和洛心出来一日,美人美景大饱眼福,游山玩水有人请客,这一天过得真是顺得不能再顺了。
然而顺水行舟太久就容易翻船。
林悠萧泠的生物钟已经被苏悦尘□□得长进不小,可与灵墟山其他弟子比起来还是不忍直视。比约定时辰晚了一刻钟才梦中惊起,手忙脚乱地往外冲。
洛心在一楼静坐,身边站着其他弟子面露难色。林悠暗叫不好,八成是生气了,赶紧给还在系腰带的萧泠眼色。萧泠也道完蛋,三步并两步跳跃台阶。
“心心试这个。”
离玄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殷勤地倒出一杯汤□□人的茶,递到洛心面前,接着自觉坐到对面一脸求表扬。
洛心的面色更凝重了。
萧泠下盘不稳,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幸亏台阶不高仅剩五六级,重新体验了不堪回首的回忆,感觉着实称不上好。
在旁弟子急忙将萧泠扶起来,洛心侧首望了他一眼,皱眉道:“怎么回事?”
萧泠忍着屁股剧痛,声音颤抖道:“弟子,刚睡醒。”
“心心,要凉了。”离玄好心地指着那杯还冒着丝丝热气的茶。
洛心眉头更紧:“阁下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萧泠的心突地窜到嗓子眼。
离玄捧着脸笑道:“昭逸仙君洛心,修仙界同辈翘楚仙姿动天下,在下仰慕已久。”说罢还朝洛心身后眨眨眼,扔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你懂个屁啊!萧泠顿觉呼吸困难双腿虚软,勉力扶着林悠的肩膀才能站稳。弟子们都以为他刚刚那一下摔得结实,好心地搀扶着他。
洛心默默起身往外走,弟子们赶紧跟上,离玄可惜那杯被洛心无视的茶,一口闷掉也追了上去。
“心心等等我。”
众人准备御剑赶路,有弟子听得这一声声叫唤,刚踩上剑去一个脚滑摔了下来,洛心极为不满地回身看了看,引得弟子们战战兢兢低头认错。
“这位公子。”忍了一路忍无可忍,洛心仔细思量应对之法,道,“请不要这么称呼在下,也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离玄不解道:“为何?”
洛心道:“在下与阁下初次见面,并不熟稔。且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萧泠猜想洛心早已察觉离玄的异常,只是一时间拿不准对方的来意,不宜妄动。
“没关系。”离玄急切地摆手,满脸诚挚,“有道是一见如故,一回生二回熟,相见恨晚,我对心心是真心的。”
“……我等有要事在身,不便与阁下同行。”
“我一身轻松无事瞎逛,只远远跟着,绝不打扰。”
洛心没见过这般死缠烂打,寻常人只消他冷淡几眼就会退避三舍,最胡闹不过古长清,他真生起气来气息渐冷也会识相地退到一边。
眼前这位……
骂,他不擅长。打,胜负未知。
洛心一时没了办法,无力感让他有些烦躁,只得闭上眼静心调思了一会儿,平复波动的情绪。待睁开时却对上离玄的双眼,水光潋滟夹杂着惊艳温柔,顿时无名火腾地蹿起。
冷冷地甩下一记眼刀,转身冷声道:“走吧。”
离玄察觉到洛心的火气,颇感委屈,冲萧泠偷偷地耸肩摊手,比着口型:“为什么?”
萧泠亦是忍无可忍,林悠从前经常揉着他的头发骂他是克星,他这会儿真切的感受到离玄真是他的克星。趁着大部队往前赶没空理他,抽身扭头瞪了他一眼。
“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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