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明光铠仗剑的齐明睿望着一旁换了羽林卫银鳞甲的沈若华,目光沉重:“你真要随我们进宫去?一会说不定会有交手,很是危险,不如你还是留在卫所里,等一切平息之后再回来吧。”
沈若华摇了摇头:“太后娘娘还未醒过来,皇后娘娘又怀着皇嗣,若是有什么不好还得我在身边照顾,不能不回去。”
齐明睿低低叹了口气:“那你多加小心。”他不再劝她了,也知道她必然放心不下,只是看着她,她身上穿着的事好容易寻来的库房里最小的银鳞甲,可是还嫌宽大的,那样娇弱的身子却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力量,更是教他无法移开眼去,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她。
沈若华点点头,微微露了笑,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得意地道:“我可是想了不少办法才能把这两卫的兵马都调进宫去,没什么能难到我的。”
齐明睿嘴角微弯,目光却还是深沉,看了她几眼之后,才转身高声吩咐身后的羽林卫兵士将领:“上马,奉诏入宫护卫!”
军容整齐精神抖擞的羽林卫兵士们高声应道:“是!”齐刷刷翻身上马,挺直身子高昂着头随着齐明睿策马向着西华门而去。
沈若华也骑上了一匹马,跟在他们后面向宫中飞奔而去,虽然现在调动了两卫的兵马,但要抵挡的却是另外十卫的人,人数相差悬殊,所以皇后让人往辅国公府送信的事不容有失,她必须尽快赶回去。
寿宁长公主府,薛文昊被人从榻上拽了起来,他前一夜与高宏宣几人吃得烂醉,摇摇晃晃被送回公主府时,寿宁长公主大发雷霆,让人把他扶起来泼了一盆冷水,生生把他给浇醒过来,哭闹着逼着他问个明白,是不是又跟人去看戏打茶围了,足足闹了大半宿,直到他跪下指天发誓日后再不敢与人吃酒玩乐了,这才勉强作罢。
这也不是寿宁长公主第一次吵闹了,自打新婚之夜后,她便摆起了公主的尊贵,再不像从前那般对薛文昊百般讨好,动不动就甩脸色给他看,若是他多看那个丫头几眼,更是怒火大盛,让人打骂发卖了那个丫头不说,还要狠狠给薛文昊好看,逼的薛文昊都不敢留在公主府,整日想法子溜出去与人吃酒消遣。
可还没等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薛文昊醒过来,他已经被人急急忙忙唤了起来:“驸马,驸马,快醒醒,康王殿下命人请你去王府。”
薛文昊迷迷蒙蒙睁开眼,听到康王两个字才一个激灵醒过来,忙问道:“康王唤我去是有什么事么?”他说起来算是康王的姐夫,可是康王可从未曾把他放在眼里,与寿宁长公主成婚这些时日来,康王连见都不大愿意见他,更不要想像先前打算的重用他了,他做了驸马,先前的侍读学士自然也是做不成了,只能整日无所事事。
唤他的是寿宁长公主打发来伺候他的长随连禄,见他醒了堆满了笑:“小的也不知,只是方才康王府的人急急忙忙过来,说康王殿下要请驸马过府去,说是有要事要见驸马。”
薛文昊忙翻身下床:“让人备马,我这就去康王府。”这会子着急要见他,自然是有差事要给他了,看来他先前想得还是不差,康王终究还得用他这个姐夫了。
等他梳洗更衣好了,急急忙忙骑着马赶去康王府时才发现街道上甚少有人走动,显得格外冷清,不由地疑惑起来,这里可是京都,这会子都已经是日过中天了,怎么会没什么人。
可他来不及多想,到了康王府门前翻身下了马,整了整衣袍才让连禄前去通传,自己昂着头一副傲娇的模样,等着下人殷勤地来请他进去,他现在是驸马的身份,还是康王亲自让人请来的,就是康王府的下人也不敢怠慢他才是。
只是他没聊到的是,康王压根没让他进门,只是让人端了一盘头盔甲胄出来,又让几位侍卫跟着他一起去皇城门外。
他糊里糊涂看着那盘子看起来很是沉重的簪缨头盔和锁子甲:“这是什么?为何康王要赏了我这个?”又满是疑惑地望向那几个二话不说已经翻身上马冷冷看着他的侍卫,“这是要去哪?康王殿下究竟要我来做什么?”
侍卫冷笑着抱了抱拳,并没有几分恭敬之意:“驸马还是赶紧上马吧,那边的将军和兵士们怕是等不及了。”不由分说让人把他推上了马,几个人夹着他一路向着皇城门外奔去。
直到看到那近千人的队伍,薛文昊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些不是鹰扬卫那些亲卫么?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队伍里分明是好些不同的亲卫,可此时都乌压压地聚集在皇城门前,由各自的将领带领着,好似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那几名侍卫此时向着薛文昊抱了抱拳,高声道:“太后娘娘病重,宫中出了大乱,康王殿下命驸马为阵前大将军,领十卫亲兵入宫勤王护驾!”
他们话音一落,那些亲卫和将领们都看了过来,眼看着这位寿宁长公主驸马一脸瞠目结舌地骑在马上,一身的甲胄穿得直不起身子来,听到方才的话还被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了下去,不由地哄笑起来,全然没有半点尊敬之意。
薛文昊却是顾不得别人嘲笑,瞪大眼望着那几名侍卫,穿着甲胄的身子哆嗦着道:“你说什么?任我为大将军,带兵入宫勤王?”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哪里会带兵,何况是要杀入宫中,说什么勤王护驾,不就是叛贼吗?
他终究不是个糊涂的,康王的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趁着太后病重,私自调动这么多亲卫,所图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了,可是为什么让他做了这个什么阵前大将军,带这么多兵士杀进宫去,那他岂不是成了活生生的靶子了?
他越想越怕,后背不由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哭丧着脸与侍卫道:“可,可我不知道行军打仗呀,还是,还是放我回公主府去吧。”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锦绣前程,他现在就想保住这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