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卓闭上了眼睛，一副认命认栽的态势，嘴角带着安详的微笑，就像是一个临死之人无怨无悔平平淡淡的态度，安详等待死亡的降临。
“好吧，我相信你，我觉得你不会是那种滥杀无辜的魔头的，希望我的直觉是对的吧，我不会将你交出去的，承诺依旧存在有效，替你挡下外界的麻烦。”李桓凡说道。
说完他就走了，今日的事情对他有些冲击，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
那种魔头么……这是还心存迟疑，没有完全相信他是无辜的，真是个谨慎又很傻的好人呢，茅卓目送李桓凡离去，脑中思虑翻腾，思忖着可能的脱身之计。
最终还是在心中叹息一声，他说的对啊，现在应该做的是要好好修养，不可再胡乱动弹了，也只能这样了。
夜暮低垂，天又黑了。
李桓凡在院中坐着仔细思量，这时外面进来一人，正是张小嘉。
似乎是知道李桓凡要问什么，张小嘉耸耸肩，道：“只是例行检查，你不用紧张的。”
“我哪里有紧张了？”李桓凡问：“倒是你啊，疑神疑鬼的，与己无关，那就不要去操心多想了，想这些没用，看开点好好过日子就行。”
张小嘉张嘴想要反驳什么，但又咽了回去，道：“嗯，你说的对啊，想太多没甚么用处。”
李桓凡眉头一皱，道：“怎么了？看他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张小嘉苦涩一笑，摇摇头坐在石凳上拿起茶杯斟了一杯一口饮下，砸吧一下嘴巴，道：“事态又升级了，那魔头太过狡猾，本族子弟们寻找大半天了却都无丝毫的进展，眼看着就要陷入僵局，这时那群追缉魔头的正道修士们又说魔头可能躲在某个山下居民家中养伤，叫我们挨家挨户去搜寻呢。”
李桓凡笑了一下，道：“这种明摆着说包藏凶手的话张家都能接受？这也太怂了吧。”
张小嘉也是摇头失笑，“人家势大啊，别说是要本族的人将势力范围内都搜寻翻腾个遍，就是要指定一位族老说是魔道奸细，说不定都不会迟疑，立即缉拿下了，脱离与凶手的关系。”
“嚯……这张家可真是能伸能屈大丈夫行径啊。”李桓凡莞尔一笑，道：“那你也是过来搜寻我屋子的？”
张小嘉向屋内看了一眼，道：“当然是啊，但我也当然是相信你了，就是走个形式做做样子，又有谁看见呢…就算看见了也用，你怀疑，那你就自己上，亲自过来搜寻啊。”
“咦……你屋内点了灯了，睡那么早？”他又忽道。
“嗨。”李桓凡随意地道：“晚上了，不睡觉还能干嘛，又没有女人陪着，长夜漫漫很孤寂啊，还不如早睡早起睡个好梦……况且，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嘛，大晚上的在外面乱逛，万一就遇到那魔头了怎么办？”
“也是哦。”张小嘉点点头不置可否，又瞥眼看见一物轻咦了声。
“哎，我说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好的桃花枝干呢，弄断了多可惜啊，果然是身体有了本钱之后就开始不安稳随意乱动了……”他道。
“呵呵…”李桓凡干笑两声，眼中瞳孔却猛地一缩，夜色掩饰下并没有被对面的张小嘉看到。
“对了，你不是要挨家搜查嘛，怎么还有空在我这里喝茶聊天？就不怕被有心人看到，说你玩忽职守什么的。”他岔开话题说道。
“哈，我当然是不会落下这样的把柄让人诟病，你是最后一家了。”张小嘉道，又嗤笑一声：“就算是这样又如何？老子就是来这里混吃等死的，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又不能让我被赶出家族，也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最多恶心一下我。”
“额……你说的对。”李桓凡哈哈一笑。
“对了，你怎么看？”他忽问。
“嗯？”
李桓凡想了想，道：“你对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魔道妖孽的事怎么看……或者说，你那些走魔道的修士怎么看，对于他们的行径是个什么看法？”
张小嘉微微皱眉，斟酌了一下词句，道：“不好说，我的确是遭到了那魔头的无妄之灾，但是说实话……其实我还是挺能理解他们的，资质不好，没有靠山，那就只能自己去奋斗，去争夺，走上魔道，如此艰难地在这世上混迹生活。”
“大家生活都不容易，除了性格行为偏执了点，其实也没什么，说到底也还是人，嗯，细细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算是比较客观的评价了，当然这不包括彻底偏执成狂的大魔头，对于那样的人，估计是没人会看的顺眼，同情可怜的。
李桓凡道：“其实这魔道的事还是不要随意议论的好，毕竟隔墙有耳，或许就有人听了去，终归也是麻烦。”
张小嘉：“这不是你提出来的话题嘛……”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后，张小嘉便告辞离去了。
待张小嘉身影彻底在夜暮黑暗中，李桓凡这才脸色难看低着头，他移动了一下轮椅来到石桌旁的桃树下，躬身低头伸手捡起了折断掉落在地上的树枝。
抓着树枝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然后收进了储物戒指里。
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背后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湿了，这一次的谈话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欢愉，至少他心中就不是很镇定，被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抬头仰望夜幕苍穹，看着这朦胧模糊的残月，再看四周随风摇曳的树影，他感觉空气中隐有一股凝滞压抑的气息。
心中更是无法平静的，这次算是大意了啊，居然提早点灯，这没什么，以前也是常有的，最重要的，还是那一段折落的树枝，怎么就没有及时收起来呢，还偏偏被发现了，这个张小嘉或许应该发现了什么吧。
但是为什么没有当场质疑检查呢，只是因为对魔道中人可怜同情么…还是，更复杂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