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亮,周少白站在竹林里,听清风穿林,见光流竹影,真个觉得片片竹叶鲜绿欲滴,不觉心情也明快了许多。
他回头看看师父,只见澄玉坐在石台之上,神色自若,几缕凉风拂起他的袖子胡须,真有飘飘欲仙之感。
周少白心道:师兄们都说师父今年已经九十岁高龄,可是看着也就是四十的壮年,溪云的道法修行果真神奇。虽然如此,但是却也不是人人都能修行到如此地步。修行一途,步步凶险,能够抵达师父这般层次,十不存一。真不知道师父是如何苦修,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他出神地望着竹子,真不知这普普通通的翠竹还藏着什么秘密。
一边冥想,一边漫步,慢慢出了竹林,来到山间的石板路上,这边离石台有一段距离,靠近了师兄弟们居住的厢房。
周少白看见厨房的火工道人正在一边忙活,便信步走了过去,只见他们正在准备午饭所需的物件,洗菜的洗菜,劈柴的劈柴,忙的不亦乐乎。
其中一人,手持利斧,正在将竹子劈成一节一节的。周少白心里奇怪,便上前问道:“这好端端的竹子劈成这样却是
“师父,弟子已经知晓了。”周少白来到澄玉面前,施礼道。
澄玉睁开眼睛,赞许地点点头:“如此胸有成竹,看来是明白了,不错,比为师预料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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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日转瞬而过,这些日子来,在澄玉道人精心栽培下,周少白的修为突飞猛进。原本他底子就打得十分扎实,练就了在年轻弟子一代中颇为深厚的功力,现在又研习了溪云门云龙十三剑,云龙十三剑据说是当年溪云祖师为了降服一条在碧波湖出没的噬人恶龙而创,剑法精要,道诀高深,攻势凌厉,守势严密。
周少白此前只练过些入门粗浅剑术,甫一接触这等剑诀,顿觉艰辛,澄玉则对他极为严格,除了继续精研《玉髓经》,更是亲自持剑与周少白示范、讲解。每日修炼完毕,都已是月上东山,星浮南天,周少白累得连澡也不想洗,胡乱和衣睡去。澄玉见他实在是辛苦,便早早得免去了他送饭之罚。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周少白拖着疲累至极的身子回到厢房,只见大家几乎都已睡下,他困倦难当,又想和衣睡去,这时一位师兄却和他说道:“小师弟,大师兄说他二十余天未见你,甚是想念,所以今日劳烦你去送饭可好?”
周少白听到这话很是奇怪:“大师兄想见我?这真倒是奇了。”
他今日困乏已极,实在是不想去,但是一想这送饭的活计原本就是师父罚自己的,眼前这位师兄才是被自己连累的人,这么一寻思,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说道:“好的,既然大师兄想见我,我便去送饭吧。”
“那你路上小心。”师兄把食盒递给他,打着哈欠回自己的铺盖睡去了。
周少白当下收拾好,提着食盒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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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颇为严酷的修炼,周少白已是精疲力竭,这去往清心台的路,走得甚是缓慢,比平时多耗费了大半个时辰,不过总算是平安过了鹰见愁,来到了石洞前。
“大师兄,我给你送饭来了。”周少白有气无力地在洞口喊了数声,然而里面却没有回答。
他心想:莫非今日走得太慢,大师兄乏了,已经睡着了?不管了,先进去再说。
于是周少白钻进石洞,里面依然是闷热难当,他身上的汗珠一下子又全出来,把已经不知湿了几遍的衣衫又浸湿了。
只见石洞里比平时明亮了许多,原来这次与上次不同,点起了十数支蜡烛,到处都是摇曳的烛火。在烛火之中,只见大师兄坐在石桌前,呆呆的一动也不动,也不知在做什么。
周少白又喊了一声,大师兄却依然没动,周少白心里奇怪,走过去一瞧,只见大师兄双目空洞无神,愣愣地看着石壁,竟然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到来。
他摇摇头,心道:定是这里太寂寞,思过都思成了这副德行。
他将饭盒放在石桌上,面对着大师兄说道:“大师兄,我给你送饭来了,你快吃吧。”
大师兄这次如梦初醒般眨眨眼睛,看清了是周少白,这才咧嘴一笑:“小师弟,原来是你。”
周少白见他形容憔悴,披头散发,胡子也长了老长,身上衣裳污秽不堪,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不禁摇摇头,把食盒推到他面前:“是我啊,师兄,这是你今日的饭食,快些用餐吧。”
大师兄却单刀直入地问道:“小师弟,我听人说,这次的九脉论道,师父打算让你出战?”
周少白心想,这送饭之人,倒是嘴快。
他点头:“的确如此,我虽然百般推脱,但是师命难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师兄苦笑道:“看来,师父他终于开始教导你了。”
一边说,一边摇着头,笑得凄凄惨惨,到了后来,竟然开始捂着脸放声大哭。
周少白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数年前的那次九脉论道,师父打算带大师兄出战,也是精心准备了很久,但是就在论道前夕,大师兄练功时竟然不慎摔断了腿,错过了那次论道,当年他咬牙切齿,发誓要在下次论道中不负师父厚望,结果,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见大师兄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伤心,周少白不免也动了恻隐之心,他好言说道:“大师兄,你也不必太过悲伤。师父说了,只要你诚心悔过,洗心革面,他会给你机会,不会赶你下山的。”
大师兄擦了下眼泪说道:“若是他这次不派人参加九脉论道,我也就信了你的说辞,但是眼下他竟然真的要你出战,我也已经死心了。”
原来他是为了求证真伪,才要我一定亲身来此一趟。周少白摇摇头:“上次你负伤未出战,其余八脉都笑话玉屏峰是缩头乌龟,师父一直不快。这次临近你又出事,但是师父等不起了,这才赶鸭子上架,一定要我出战,大师兄,你有今日,都是自己害了自己,怨不得旁人。不过你也不必气馁,还有下次呢。”
大师兄一愣:“下次?”
他皱起眉头,伸出袖子擦干脸上泪水,站起来阴沉说道:“小师弟,你是在可怜我?呵呵,没想到,我还有被你如此蔑视的一天。”
周少白心里不快,立即说道:“我好言开导你,你却都当成了驴肝肺,也罢,就当我白费唇舌,大师兄,还是那句话,你好自为之,告辞。”
说着,他站起来转身要走。
谁知后脑一道劲风袭来,周少白心里一凛: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