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染闻言干笑了两声,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不过是觉得新奇罢了。”
她原本还想再问一些关于那位被封为将军的郡主的传奇人生,可是见云修尘嗅觉这么灵敏,这让她有些不敢妄动,便连忙想着要转移一下话题。
她突然想起来这个话题开始之前,是云修尘说有话要对她说。便连忙说道:“你要对我说的事情与郡主有关?”
云修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让孟雪染很是迷惑,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云修尘默了一阵子,似是在考虑要怎么说才开口道:“大哥并不想要娶那位郭小姐。”
孟雪染闻言挑了挑眉,然后问道:“那他想好了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吗?这可是御赐的婚事,不是那么好退掉的。”
云修尘却是摇了摇头道:“这门亲事还没有到可以退亲的时刻,但是却可以不娶。”
孟雪染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太后下达的旨意,从这次来燕北参加千金宴的几位闺秀中挑选出六位才貌出众的赐婚给了燕北的世家公子或者才学出众的年青才俊。
太后赐婚原本是一件举族荣耀之事,可是这里是燕北不是京都,这些远道而来的千金小姐们即便本身家世再显赫到了燕北这地界又能给夫家带来什么益处?燕北的世家们又不是看着李家朝廷的脸色吃饭。所以接到太后懿旨的燕北世家们都不情愿,只恨怎么没有早一步给自家孩子定亲。
而这些接到旨意的世家中最头疼的当属云家了,谁都知道云家想要给云家大少爷娶郡主。就算云家大少爷娶不成郡主,燕北想要嫁给云文廷的姑娘多了去了。哪里轮得到这个半途冒出来的郭小姐?
然后这些世家的当家主母纷纷去求见了燕北王妃,具体燕北王妃说些什么只有她们清楚,只知道等她们从燕北王府出来之后,对于太后赐下来的婚事虽然都没有明着表示抗旨。不过却都是消极抵抗。
原本这些朝廷拍来的闺秀在千金宴之后还会接到帖子到燕北各家去参加个花会茶会之类的。可是自从太后的赐婚旨意下来之后就没有人再邀请这些小姐们了。燕北的世家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对这些京城闺秀们进行了冷处理。
在这段时间,最郁闷的就是这些京城来的姑娘们了,她们来燕北未必就是她们乐意的。不然来的也不会大多只是庶女了,可是现在她们想回也回不去,留下来又被排斥,处境很是尴尬。
想到这里,孟雪染便有些奇怪问道:“这么长时间一来不都是没有提起过这门亲事吗?怎么如今却要提起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云修尘闻言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亲了亲她的唇,然后也不离开,就那样唇抵着唇道:“我不过就说这么一句,你听出什么来了?”
孟雪染想要开口说话,因为感觉到嘴唇有些干裂,就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唇,不想却是碰触到了云修尘的嘴唇。
湿湿软软的触觉,让云修尘身子僵了一瞬,然后便擒获住了孟雪染的唇,然后便是一番令人脸红心跳的攻城掠池。
温柔中又带着些霸道的吻逼得孟雪染不得不跟上云修尘的步调,连一次躲避的可能也被他封堵住了后路,知道孟雪染憋不住气了,云修尘才放开了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别诱惑我已经还是白日”
孟雪染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他既然知道是青天白日,还这样做
“你的感觉没有错,是出了一点小状况,不过这件事还没有传出来罢了。”云修尘叹息了一声道。
“什么事情?”被八卦之火成功勾起好奇心的孟雪染决定先不管云修尘刚才做的事情,要把这件机密的事情给探出来。
好在云修尘也不打算隐瞒,闻言便说道:“在这段时日,辽国在上一次与燕北的战争中败了,所以辽王派了两位公主送往大周来和亲,并借此再一次提出了重开边贸,双方互市的问题。”
孟雪染听着双眼放光,云修尘很是无奈的摇了摇,继续说道:“大周朝廷以十分隆重的礼节,迎了辽国的两位公主进京,和亲公主进京之后,皇帝当即纳了其中一位公主进宫,封为贵妃。而另外一位公主,皇帝下旨赐给了燕北王,公主与皇帝的圣旨一并被送来了燕北。”
孟雪染砸吧了一下嘴,道:“这个皇帝还真是不错,还知道给自家兄弟送美人儿过来呢。”
云修尘却是板着脸道:“你以为这天下的男子都是好色的?燕北王与燕北王妃成亲几十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原来这里还真的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念头的人啊。孟雪染在心中赞叹了一句,却似是想起来什么,连忙问道:“既是如此,那燕北王肯定是要拒绝皇帝的好意了。”
云修尘却是摇着头道:“燕北王没法拒绝,毕竟皇帝自己都收了一个,燕北王若是不收的话架子就太大了。”
唉,这就是古代人的无奈了,虽让人家是皇帝呢,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是不从,除了死也没啥出路了。
孟雪染极为配合的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难不成圣旨已经下了?”
云修尘点了点头:“圣旨已下,不过还在来的路上。”
可是这些和云修昭娶不娶那位郭小姐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说只是燕北王府接受了那个公主,云家就要云修昭去娶那位郭小姐,虽然牵强了一些,但是也能说得过去。不过孟雪染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除了这件事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云修尘闻言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孟雪染圆润的鼻尖宠溺道:“这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我可是连一句都还没有说呢,难不成是闻出来的?”
孟雪染决定现在不去理会云修尘说她是狗的事情,先把这些八卦八到手,再来跟云修尘好好算一算账。
“不过是感觉说不通罢了。”
云修尘有些不可思议道:“染染,你的感觉可真是准呢。随着这封圣旨的其实还有一封,也是赐婚的圣旨。”
孟雪染闻言惊讶的看着云修尘道:“难不成就是要大伯跟那位郭小姐尽快完婚的事情?”
云修尘摇了摇头,道:“不是,是给燕北王府的赐婚圣旨。燕北王府李三公子李成岳,和太后的那位嫡亲侄女窦小姐的婚事。”
“那李三公子不是个混不吝的吗?太后还真是舍得啊。”孟雪染的脸上有遮掩不住的惊讶。
听闻那位窦小姐长相神似窦太后,之前之所以派了窦小姐过来参加千金宴,想必一大部分的原因是那为和当年宠冠六宫的蓉贵妃有七八分相似的白七小姐了。
听闻那位窦小姐不管是长相上还是学识上都极为出色,是京都第一美人,而那位李三公子是养在老王妃膝下的一个庶子的儿子,不管是相貌和学识跟李二公子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的,而去在燕北除了他这个身份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
难道太后就因为窦小姐在千金宴上输给了白七小姐,所以才这样惩罚了窦小姐?
云修尘却是嗤笑了一声道“她倒是舍不得,可那又有什么法子,这位窦小姐在燕北王府住着的时候,行为不端,竟和李三公子在花房中私通。”
孟雪染捂住了嘴巴,差点惊呼出声,真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一出呢。那位窦小姐她曾经有缘见过一面,当时看着她也是极为端庄明媚的,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一个这样的人。
“这位窦小姐是不是眼光有些问题?”孟雪染皱着眉问道。
云修尘根本就没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她。
孟雪染倒是认认真真的解答道:“那位李三公子但从长相和容貌上来看,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我以为以窦小姐的姿色若是选择私通也应该选择和李二公子或者说是大伯这类的青年才俊,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李三公子呢?”
孟雪染说的时候很是痛心疾首,百思不得其解。
云修尘见他不再孟雪染首选的行列之中,顿时有些不太舒服,沉默了片刻,还是答道:“其实那位窦小姐,是准备找李二公子的。只可惜找错了人,再加上李成岳这个人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总是想要将他二哥的东西抢过来占有,所以当他知道窦小姐心悦他二哥的时候,便起了一些心思罢了。”
“啧啧啧。”孟雪染闻言摇着头惊叹了一声,果然是丑人多作怪啊。这些人都是年纪轻轻的,思想竟然都这般变态,还真是可怕。
燕北王接受了辽国公主并让窦家女进了李家门,云家这种紧跟燕北王府脚步的家族可能是将之当作了一个信号,所以云家也准备开始筹备起云修昭和郭小姐的婚礼了?
孟雪染这般想着,然后问了出来:“因为这两件事,所以云家要准备大伯和郭小姐的婚礼?”
云修尘点了点头:“是要先准备着了。”
孟雪染闻言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帮着母亲筹备大伯的婚礼?”
云修尘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大哥是不会娶郭小姐的,而且大哥为这个家已经牺牲太多了,到时候,大哥怕是会选择避开。”
避开?竟然还说的这么委婉。你们可真不愧是兄弟俩,成个亲都想着要逃婚呢。孟雪染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却又突然想起来,云修昭一向是作为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若是云修昭离开云家跑个三五年的样子,那云家怕是要挑选新的继承人了吧。
想到这里,孟雪染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云修尘一眼。
就见到云修尘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孟雪染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感觉,接管家族这件事可是件大事,云修尘从小就是被放养长大的,按照云老太太那般的养法,云修尘长大后就是个废物,可是他却硬生生把自己的成长路线给改变了。
如今虽然说云修尘不算是长歪了,可要让云老太太和云老太爷同意换人,只怕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云修昭是他们最得意的继承人,他们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的。
可这些话孟雪染一个字都没有跟云修尘说,既然云修尘这样跟她说了,很明显就是他已经和云修昭达成了共识,且做好了准备和对策。
云修尘此番不是与她来商议的,而是告知她的。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跟着走着看吧。
也只能如此了。
孟雪染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云府少了云三太太吴氏和云二小姐云熙婷,变得安静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少了人的缘故,这个年,倒是没有以往热闹了。
不过对于孟雪染来说,已经算是很热闹的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云府过年。
春节很快就来了,燕北的冬天很冷,但是依旧没有阻挡住人们串门拜年的热情。
大年三十的祭祀,年夜饭守岁,初一的拜年,初二、初三要走亲戚,初四、初五家宴,初六至元宵节的春宴,从客人的名单到喝茶的器皿,样样都要随景而变,云家的春节,作为燕北第一世家,既要参与燕北王府的庆典,又要应酬其余勋贵之家,事情非常的多,比起一州一府过年时的繁忙毫不逊色,更是远非普通的豪门世家可比。
孟雪染这些日子跟着王氏处理这些事,忙的是连歇息都没空歇息。
王氏有三个儿子,可成亲的就云修尘一个,也就只有她一个儿媳妇,所以在过年这样的大事上,王氏自然是要狠狠的用一用孟雪染了。
可怜的孟雪染什么都不明白,还要在王氏面前装作自己其实什么都明白的样子,然后私下里去找钱嬷嬷或是林嬷嬷去请教。而这请教也是极为委婉的,若是太过于明显,岂不是就暴露了她其实什么都不会的事实吗。
从祭灶前夕开始,孟雪染便每日一早起来,去宁德院请安,然后再转去荣安院聆听王氏的教诲,跟着王氏去处理府中上上下下的事宜。每日晚膳之后才能回到清澜院,而且这个时间还是因为王氏心疼孙儿会因为见不到孟雪染而哭闹,才特意提早让她回去休息的。
可整日里这般,让孟雪染着实觉得心累。因此连带着她对于过年的期待都大大减少了许多。
唯一能让她提起点兴趣的便是在大年三十的当晚她亲自在廊下挂上了几盏金鱼灯。
已经五个多月的阿宝窝在云修尘的怀里,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蹦一跳挂金鱼,两只肉肉的小手不停的排着,似是在给孟雪染加油打气。
这些日子孟雪染过的倍感累的慌,云修尘也一样不好过。
他这些日子想要和孟雪染亲近一下都不行,每每孟雪染洗漱完毕之后,直接便倒头就睡,他就是想和孟雪染说说悄悄话,都没有开口的机会,更不要说再做点别的了。
除了趁着孟雪染睡着了之后偷几个香,可他也不敢太过分,一则是因为孟雪染这些日子的劳累他看在眼里,舍不得晚上再折腾孟雪染,让她不得安眠,明日里会更没有精神。另一则却是他干看不能吃,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抱也抱了,最后吃不到,受伤的还是他自己。
孟雪染忙了有多少时日,云修尘就冲了多少时日的冷水澡。
有的时候,云修尘也忍不住庆幸,幸亏他底子强健,若不然,只怕早就生出病来了。
嫁得离娘家近的妇人有大年初二回娘家拜年的习俗。
云家大太太王氏的娘家在更偏北一些的武州,平日里离着燕阳城有一日夜的车程,如今大雪封路往北行更加不易,加之年节事忙,她自嫁到云家来几乎没有回娘家拜过年。
三太太赵氏则是因为云熙倩婚期将近的事情,也没有回去。
云老太太的嫡女云甜瑶今年倒是要回来,她怀了身孕,云老太太便派了云修昭去接她。
云甜瑶也子嗣艰难,头一胎生了个女儿,之后怀了两次都没有保住,第四胎倒是生下来了却是个死胎。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林家自然是十分重视,毕竟云甜瑶已经三十有二了,等年纪大了越难生产了。
不过云甜瑶只怕孟雪染此次是见不到了,孟雪染离孟家是最近的,坐马车最慢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在大年初一的时候便开始准备会孟家的事情了。
孟雪染当晚就坐在内室试着明日回孟家要穿地穿戴的衣裳首饰,紫鹃彩月等人在一旁给她出着主意。
云修尘回屋时,炕上椅上到处都是东西,阿宝手里更是抓了条大红色的帕子不放,谁动他就扁了嘴哭。
大家被逗得哈哈大笑。
云修尘揶揄道:“这小子长大了不会是个纨绔子弟吧?”
孟雪染却看了云修尘一眼笑着道:“还不是跟着你学的。”
云修尘闻言一本正经的摊了摊手道:“别诬蔑我,我可是个读书人。”
孟雪染闻言撇了撇嘴道:“就看了几本兵法,就是读书人了?那我看的词话本子都比你看的不知道多多少,那我岂不是比你更像是读书人?”
云修尘却是摇了摇头道:“夫人,此言差矣,兵者诡道也,为夫我读兵书是为了增长本事,而你看的那些词话本子”
说到这里,云修尘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却见孟雪染怒目过来,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义正言辞的说道:“虽说用处不大,但是打发时间却是有的。”
孟雪染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云修尘连忙再接再厉,凑在孟雪染的耳朵边继续说道:“染染,明日我陪着你一起回孟家可好?”
“真的?”孟雪染有些怀疑的看了云修尘一眼,见他确定的点了点头,这才喜笑颜开,笑眯眯的握住了云修尘的手。
云修尘的手就顺着孟雪染的手臂一路向上。
孟雪染痒得咯咯地笑
云修尘的眼中点燃一束小火苗。
不过此时却有人来煞风景,屋内的小丫鬟们见此连忙红着脸退下去。乳母更是疾步走上前来要抱着阿宝出去,原本阿宝还没有什么反应,可已走到门口的时候,阿宝这才意识到他要离开爹娘了,立马就放声哭了起来。
一只手抓着那条大红色的帕子,一只手指着孟雪染哇哇的哭着,那摸样很是凄惨。
云修尘眉头一蹙,他很想生气,可是那人却是他的儿子。
孟雪染连忙起身就要去阿宝身边,将阿宝抱过来,却被云修尘给拦下了,他道:“你忙你的吧,我带着阿宝出去转转。”
然后起身朝着阿宝走了过去,接过阿宝伸出来的手抱在了怀里,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朝外头走去。
阿宝本来是不愿意出门的,但是见抱着他的人是他爹,便破涕为笑开开心心的跟着他爹一起出去玩了。
大年初二,孟雪染穿了身应景的大红色灯笼纹刻丝通袖袄,戴着攒珠累丝的头面,吹弹欲破的皮肤如霜似雪,红润可人,整个人显得光彩熠熠,明艳照人,让人看着就精神一振。
阿宝穿着一件绣着虎纹的对襟棉服,外头披着大红色的缂丝斗篷,头上带着一顶虎头帽,脚上蹬着一双虎头鞋,整个人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
云修尘倒是穿着一身崭新的湛蓝色绣云纹的缂丝直缀,矜贵英俊的脸庞能迷倒燕阳城一众少女,再加上他手中抱着的粉雕玉琢的阿宝,神情温和又带着满满的宠溺看着孟雪染,不似是对外那般冰冷疏离,更是能引得那些少女为之疯狂。
恨不得那个入了云修尘的眼的女人不是孟雪染而是她们自己。
这一下,云修尘倒是给孟雪染招来不少的嫉恨。
到了孟家,阿宝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劲的要往孟雪染的怀里拱,就算是云修尘抱着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