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么?”
“时间好像凝滞了。”范锦说着,伸手抹了下额上的冷汗,他感到心慌意乱,身体有种虚脱的感觉。
舍友审视了下,见他脸色苍白,几无血色,突然明白了,说:“忘了你是新生了,看来是忘记喝镜月移神水了。”
说着赶忙在桌上的抽屈里搜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罐装饮料递给他说:“快喝一下,否则,刚才的幻觉还会出现。”
范锦接过小罐端详了下,见和依斐快递给自己的饮料一模一样,便打开罐启,咕咚咚地喝了下去,顿觉神清气爽,视线清晰起来。
“好些了吧?”舍友问,“你有所不知,我刚才所谓的幻觉其实是真实的影像。这里的时光流逝速度和外面有所不同,要慢许多。但是有个前提,必须要定期饮用这种镜月怡神水,你的身体和感知系统才能适应这里的时间节奏。”
“原来是这样,真是太诡异了。”范锦本来担心自己在这里时里长了会耽误公司里的工作,看来,在这种慢速时空中,一时半会儿还无防碍,心里稍稍又了点踏实。但又想到了依斐不知花落何处,心里又焦灼不安起来。
便伸手与舍友握了一下,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范锦。”
“我叫于刚。”
范锦觑了一下他方头大耳,面色白嫩滋润的样子,结合他的名字,酷似鱼缸,不由一笑。然后问:“于刚,你怎么想起来这个地方的?”
于刚反问:“你呢?”
“我?”范锦一时间有些语塞,沉吟下说,“一是为了泡妞,而是为了自由。你呢?”
“我打游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中奖弹出界面,就随意地在地址栏里留了手机号。本以为是个骗人的技俩,没逞想过了几天真的来了电话,没有花一分钱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你真是很幸运。”范锦说。
“幸运什么!”于刚苦着脸报怨说,“我是近一年前才来的,当时这里整个生态系统极不稳定,移神水正在试验阶段。而我和许多其它人成了这移神水的实验品,每天头晕目眩、上吐下泄地,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真是辛苦你了。”范锦有些歉意地说。看来自己做为付费客户来到迷城,是系统稳定之后的事,在此之前,像他一样的许多人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既然来玩儿,怎么选了个学生角色?到富豪区多好,听说那里美女如云,夜夜笙歌。”刘刚看了下他质地考究的白领西装,不解地问。
范锦自顾了下,赧颜一笑说:“为情怀呗。”
刘刚笑了笑,不置可否。还是猜他明明缺银子还要硬往情怀里拱。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范锦问。
“贫穷窟里的浪荡青年,眼看自己这一生就要成为网络人了,但遇上了这次求学的机会,非常珍惜。看看能不能奋斗几年,能进入主流现实社会。”
范锦瞥了他一眼,用略显虚弱的口气说:“祝你心想事成。”但他知道,但凡有理想的人的执迷不悟是不能破冷水的。
第二天,范锦穿上了略有些瘦小的白衬衫和黑裤子,脚踏一双运动鞋,这正是西北大学的校服样式。看着胸前红色的校徽,他讪笑了下。
“快走吧,八点上课,迟到了要扣学分的。”刚刚洗漱完毕的于刚脸上还带了些没擦干的水渍,风风火火地催他。
范锦随他去了教室,沿路观察了下,除了一些路边的绿化带与印象中的母校的情形有所差异外,所有建筑的外观都十分酷似。
甚至连他正要迈入的计算机专业合堂教室,也与他记忆中的毫无二致。
“真是费了心思了。”坐在他习惯的后排的范锦喃喃自语说。
他旁边的于刚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讲台上站了一位中年男老师,他讲的是语言基础教程,于刚认真的做着笔记,不时皱眉苦苦思索。做为黑客顶级高手的范锦,看着他如此殚精竭虑的样子,范锦暗地里窃笑,同时对他依靠学业出人头地的理想抱了丝担忧。
百无聊赖中,他有些昏昏欲睡。被老师发现,一截粉笔头凌空飞来,恰好击在他额头上。范锦晃了下头,赶紧手双肘把上身撑起,诚惶诚恐地望着满脸愠色的老师。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学习编程和投粉笔头一样,也是个熟能生巧、百炼成钢的过程。见识到老师刚才百步穿扬的功力了吧!”老师戏谑着说,引得上面名学生哄堂大笑,纷纷回过头来看范锦的窘相。
“丢人了吧。这个老师眼里不容沙子,上他的课可不能马虎大意。”于刚在身侧低声嗔怪他说。
范锦在众人的嘱目中羞惭无比,涨红了脸。但是在前排,有一个女生没有转过头来,而且她长发披肩的样子让他惊愕无比!
难道真的是她?他的目光立即聚焦在她玲珑蕴致的背影上。就像当年一样,这背影莫名其妙地打动了他,不知是为什么。或许是那种遗世独立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他。当众人回过头来对他发出嘲笑的目光时,唯护她给了他一个淡雅的背影,而没有和其它同学一样起哄。
她一袭白衣,长长的黑发流泄下来,几乎到了腰际,在上端,露出两段柔和精致的肩膀。像一首静静的、清丽的小诗一样,充满了韵味和情致。
记得三年以前,他上大一的时候,也是在这间合课教堂里,她也是坐在他的前排,深深地吸引着他。当时的范锦心急火燎地等待着下课,打算拼了脸皮上去和她搭讪。但在下课铃声响起时,她却被同学们簇拥着离开了教室,范锦左冲右突费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有挤到她身边,这成了他四年大学生活中的一件痛彻心扉的憾事。
这一次,他决心不能错过。鼓足了勇气,决心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告诉她自己叫范锦,一直非常仰慕你,无论多么不可理喻,骂我打我都行,但有一样儿,就是千万要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在蠢蠢欲动中,他躁动不安神态让眼尖的老师留意到,当他迎视着对方利箭一样的目光不管不顾地奋袂而起时,又一戴粉笔头破空而至,带着一股隐隐的呼啸声啪一下打在他的眼睑上。
当时,根据这粉笔头的力度,他判断,这老师一定是练家子,没准儿前身是少林武僧,在寺院里混腻子来学校专门惩治学生的!他深切地感受到眼睑上所受的钝痛,不像粉笔,倒像被狠狠地擂了一拳!
他捂着疼痛的右眼,左眼还不望紧盯着前排妹子的背影。在他模糊中视线中,见她站了起来,向老师伸出了一个指头。这是去卫生间或是大姨妈突袭的暗号。在老师的允诺下,她一溜小跑离开了教室。
范锦极目眺望,令他着急上火的是,那妹子,他朝思暮想的妹子竟然在门口消失之前,也没有给他留下一个脸庞的影像,甚至连侧脸都没有!
他腾一下从椅子上蹿了起来,结果被于刚抱住并又急又怒地呵斥他说:“范锦,你发什么疯,怎么你还敢对老师动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急事儿!”范锦在于刚有力的团抱中挣扎着,一时不能脱身。他气急败坏地大喝了声,猛地一拳打在于刚脸上才挣脱出来,接着急如星火地向教室门口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