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二百三十二章 逼迫（三十一）

    壬卯寨是云中之地北面防御体系的一座军寨，孤零零的悬在山间，俯视山下通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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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烽燧之后，继以层层军寨，以消耗草原南下大军的巨大冲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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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军寨和环绕着云中城的矮山防线的军寨形制差不太多。但是因为将人力调用到此地赶建军寨不易。所以云中城外的军寨是双层巨木夹夯土的寨墙，各种辅助防御体系俱全。而这北面山间的前哨军寨，寨墙是石头堆垒起来，辅助防御设施也有欠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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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对于前哨军寨而言，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坚固。一般草原民族大举南下，不会白白在这里消耗人命，绕过这边深入腹地，就要大把村闾可以抢掠，大把生口可以掠夺，而且对于草原民族大军而言，也没有什么粮道可言，何苦硬攻这些军寨拼人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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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一般对于这些前哨军寨而言，别看到时候孤悬在外，其实倒颇为安全。起到的作用就是收容各处烽燧退回来的燧兵，监视还有没有后续人马加入入侵大军，并且在草原民族迫于汉兵齐集，退回草原的时候，觑着便宜出来中途截杀一番，要是撞得好了，往往也会砍下十几二十枚首级，夺下百来个生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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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孤悬在北面的军寨，不是让草原民族大军进得艰难，而是让他们退得艰难。只要敢于入侵，在退走的时候，总要让他们丢一大块肉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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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家边地，和历代草原民族的征战，除了不多次数的深入不毛，犁庭扫穴之外。更多的就是设置这样的防线，争取让草原民族每次入侵，损失都大于所得。这样耗得一个又一个曾经强悍凶狠的民族，消失在历史的烟云里。边地军民，也为此一代代的戍守，战斗，牺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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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次，冬日执必部万骑南下，却一反常态，一个个的强攻硬打这些军寨，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这些孤悬山中的军寨，一个个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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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要打开这些军寨的原因也并不复杂。一则就是获取这些军寨中的存粮，冰天雪地冬日出征，多一点粮食，就是多一点生存的保证。二则就是这个天气，哪怕青狼骑个个都是牲口，也不能野外露宿太久，哪怕有帐篷避寒，能住在室内就尽量要住在室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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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不断的给恒安鹰扬府施加压力。而这施加压力，不是不管不顾的一头扎到云中城下，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最好的方式，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打下这些军寨，让恒安鹰扬府颈项上的套索，越来越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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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岭之上，白雪覆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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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余名强壮的奴兵，被驱赶上前，借用着破碎的地形，慢慢的迫近到壬卯寨前。空中不时有一支支弩箭飞过，发出撕裂空气的啸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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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些青狼骑迫近得极其小心，不过两三百步的接近距离，至少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在后持弓压阵的青狼骑，也并不如何催迫他们，只是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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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山脚之下，则是上千名青狼骑散布。或者策马在四周巡视，或者下马等候。奴兵也升起了火堆，轮换着让他们取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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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必思力的旗号也在队伍中飘扬，执必思力坐在几副叠起来的马鞍上，一边烤火，一边看着这场缓慢的攻寨之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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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名奴兵，穿着长大厚重的皮袍，背着木杆长绳，喘息着迫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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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寨墙之上，偶尔冒出个人影，觑准了才发出一矢。虽然发射速度不快，但是每一矢发出，十有七八就有一名奴兵惨叫着倒下。然后被压阵的青狼骑抢下来。但这般天候，一旦负创，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甚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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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几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青狼骑的步弓已经可以威胁寨墙。寨墙之上，顿时就冒出了几十条人影，箭矢驽矢也骤然密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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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漫不经心在后压阵的青狼骑也认真起来，大声叱呵着这些奴兵，要有人畏缩不前，顿时就是一支折断了箭头，包着布条的羽箭射出。布条上染了颜色，撞在奴兵背心，就是一个记号。若是不曾立功退下，就按着记号拖下去斩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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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兵不比劫掠的生口，可以毫不在意的用来填壕。但这个时候，也顾惜不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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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兵们拼命刨出一个个坑洞，将木杆埋下，两两之间拴上绳子，接着就将皮袍脱下，张挂在绳索上，顿时就勾成一面简陋的悬壁。只剩下单薄衣衫的奴兵们犹自不敢停歇，还在拼命的掘土堆石，让这些木杆立得更牢固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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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过程中，在密集的箭雨下，至少倒下了二三十名奴兵，惨叫声此起彼伏，直传到山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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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悬壁粗成，一支支羽箭撞在皮袍上，未曾贯穿，悬壁正面，如草丛一般。幸存下来的奴兵，才喘着粗气回头看着压阵的青狼骑。一名奴兵首领，拼命的挥舞着一面旗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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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阵青狼骑这才上前，躲在悬壁之后，不时闪到空隙处，发箭和寨墙上对射。而幸存的奴兵就退后几步，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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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一片羽箭往来穿梭的呼啸之声，更多青狼骑射士准备上前，依托悬壁压制寨墙。等压得守军在寨墙上站不住脚之后，再驱赶大队奴兵上前，用各种工具去拆寨墙的石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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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是攻坚战役，向来是这样缓慢的节奏。这个时候军队的组织力都是有其限度的，死伤超过一成，就难以坚持下去。拼人命蚁附攻坚，是极其难以见到的场景。就算驱赶掳掠而来的生口填壕，也多半是为了破坏障碍物，真到攻坚，还是回到这样缓慢的节奏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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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壁虽然简陋，但起了效果。青狼骑射士箭法甚准，一时间和寨墙上射了个不相上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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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寨墙之上也响起一两声惨叫，这是也有守军被射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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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更多青狼骑射士上前站定，说不定真有可能被他们压住寨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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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寨墙上面，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上弦之声。却是两台巨大的弩机被推了出来，铁枪也似的弩箭闪着寒光，上弦完毕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一名守军壮汉抡锤敲动巨大的牙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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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呼啸声中，铁枪疾射而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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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铁枪撞在悬壁之上，顿时就将两件叠在一起张挂的皮袍射得粉碎，同时带动木杆咔擦断裂，倒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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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壁顿时破出一个缺口，第二支铁枪又至，沿着这缺口射入，未曾伤到青狼骑，却落在了挤在后面的奴兵人群中。顿时就是血肉横飞，四五名奴兵给这铁枪冲势，撞得肢体乱飞，空中血雨飞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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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叫声骤然爆发出来，这些奴兵连滚带爬的就退了下来。无人修补悬壁，青狼骑也站不住脚，只能跟着退了下来。寨墙上羽箭弩箭追射，又是四五名青狼骑丢在退下来的路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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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必思力恨恨起身，虚挥一记马鞭：“将奴兵首领和狼骑百夫长带过来！重重责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