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食梦貘的人》 第五章（上）

    段芊芊帮段妈妈洗完澡后，打了一盆热水来帮段妈妈泡脚。段芊芊蹲在妈妈面前，细心地帮洗着脚说：“你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了，这样很让人担心的，而且还容易遇到危险。”段妈妈说：“不是乱跑，我要去接芊芊。”段芊芊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洗，有点难过地说：“妈，我就是芊芊。”

    段妈妈和段爸爸除了彼此越来越认不出身边的人了，刚开始段芊芊会很难过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自己就是芊芊，是他们的女儿。到后来段芊芊已经开始接受爸爸妈妈只是清楚地记得彼此，他们仍然很爱自己的女儿芊芊，只是忘记了自己就是芊芊。

    段芊芊洗完脚后抬头就看到段妈妈已经打瞌睡了，她轻轻地脚擦干，扶着段妈妈睡下，拿被子盖在妈妈的身上，端起水盆就走出了房间。

    可能是在一个周围变得越来越陌生的环境里，两人越发地离不开彼此，他们认得出彼此的脸孔，也随时寻找彼此的身影。

    晚上外出去散步的时候，两个人总是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段爸爸只要一看不到段妈妈就会追问身边的人，段妈妈在哪里。芊芊他们就要马上把段妈妈带到段爸爸的面前，如果超过三分钟看不到段妈妈，段爸爸就会焦虑不安。

    段爸爸经常会因为忘了自己在哪里或者找不到东西而大发脾气，段妈妈看到了也会一起发脾气，或者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段爸爸的身边，一起数落段芊芊和男生，让他们两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也很羡慕他们的感情那么深厚。

    因为段妈妈很喜欢老板的小奶猫，段爸爸居然学会了带段奶奶到楼下去看小奶猫，每次段妈妈在和小奶猫玩，段爸爸就在旁边看着段妈妈和小奶猫玩，段妈妈笑他就陪着一起笑，两个人就这样可以玩一下午。有了男生和老板的帮助，段芊芊轻松了很多，有更多的时间处理别的事情。

    最近两个人特别开心，喜欢穿喜庆颜色的衣服，还跟周围的人说，他们两个很快就要结婚了。两个人的记忆已经退化到年轻时候，两人准备结婚的幸福时光。看到他们老去的面容上洋溢着害羞幸福的笑容，段芊芊总有一种想掉眼泪的冲动。

    段芊芊给段妈妈梳头，做头部按摩，段妈妈突然转过头笑着问：“姑娘，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芊芊的手顿了顿说：“算有吧。”段妈妈把头转回来，把玩着手中的头饰说：“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我快要嫁给我爱的男生了。”说着，段妈妈还娇羞地低下了头。段芊芊看到了，就起了好奇心问：“那你为什么会想嫁给他啊？”段妈妈想了一下说：“因为他够傻，也有不少男生表示过想和我处对象，但是总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啊，笨死了，嘴上总是不说，只会默默地做着所有他觉得对我好的事情。我看这个男生这么老实就答应了和他处对象，那天他约我去看日落”

    段芊芊正听得津津有味，段妈妈突然就不说了，她低头看了看段妈妈，就看见她一脸甜蜜的表情，段芊芊就问：“约你看日落怎么啦？”

    段妈妈笑了一下说：“看日落的时候，那个呆子紧张到不行，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要跟我表白了，我就假装不知道看日落，谁知道那呆子不好好看日落，就看我看入迷了，还说我像仙女。我一听就被他逗笑了，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都不忍心逗他了。就主动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段芊芊没想到居然是妈妈先开的口，就紧着问：“那他是怎么回到的啊？”

    段妈妈乐开了花地说：“他还能怎么答，他都乐傻了，问了我好几次是不是真的要和他处对象，兴奋得一直翻跟斗。”

    段芊芊第一次听到这个，想到那个情景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等按摩完，段芊芊就哄段妈妈上床睡觉了。

    男生帮段爸爸洗完澡，哄他上床睡觉后，就端着两杯热牛奶来到阳台，看见段芊芊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河流发呆。他将一杯牛奶递给段芊芊说：“给你，喝了晚上会比较好睡。我已经哄叔叔上床睡觉了。”芊芊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河边楼房的灯光倒映在河面上，像裹了一层果冻般的不真实，夜风徐徐吹来，带着一种熟悉的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芊芊抱着马克杯开口说：“我是最近才发现原来爸爸和妈妈是那么的相爱，爱到忘记了身边的很多事物和人，却没有忘记爱彼此。”

    男生侧过脸看着段芊芊脸的轮廓说：“你很羡慕吗？”段芊芊喝了一口热牛奶说：“当然，谁不想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但是我更多的是感动，我很庆幸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是他们爱的结合。”段芊芊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以前我不喜欢这个小县城，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落后，比不上大城市繁华。可是在过去的那5年，虽然我坚持着，但是我不开心。大城市虽然繁华精彩，但是总是少了一点人味和归属感。看到爸爸妈妈的生活，平平淡淡的，但是很幸福简单。”

    男生看着动漾的河面说：“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段芊芊想了一会说：“还可以吧，比之前快乐，虽然很辛苦，像带着两个小孩子，有一种做人父母的感觉，总能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很调皮的，一个人根本就看不住，常常让爸爸妈妈都很头疼，有一次半夜起来，我听到妈妈偷偷哭着问爸爸她是不是很失败，不是一个好妈妈才把我教育得这么调皮，爸爸就一直安慰着妈妈说，妈妈是第一次做妈妈，已经做得很好了，还给妈妈打气，说两个人一起努力，一定能把我教好，因为他相信我是他们爱的结合肯定不会坏。”段芊芊看着男生的眼睛说：“我忘记太多了，把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当然，是他们一直呵护着我，现在也轮到我来呵护他们了，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但是对不起，我想回去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