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学, 许泽玉没有像许泽谨一般回医馆看书。反而跟一个是陈家村的小伙伴一起去陈家村玩。
谢家在谢伯父谢士贤的手里发展地很不错, 从当初小有名气的小地主, 到现在拥有上百亩地的大地主。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但是有见识的人也是知道是不容易的。
这里可是江南，田地出产多, 一般精打细算一些，施肥够, 一年可以种两季稻米。除了那些世家大族，有整片的整顷的土地在这里。像那些没权没势的小地主那儿, 有上百亩田地已经算是很多了。更何况是在陈家村以陈姓族人为主的村子，想要拥有上百亩田地的, 更是困难重重。
许泽玉的这个小伙伴叫陆金土，也是陈家村少有的几家不姓陈的人家。照理说这陈家村，稍微送些礼儿，陆金土想要进陈家村也是不难的，看着陆金土的穿着也还好, 应该不会因为家里没钱的原因的。
许泽谨曾经就这个问题问过陆金土。
陆金土听了之后，有些为难地支吾起来, 似乎真的是有难言之隐。许泽谨也不是一个想要为难人的，自然是不会再提起这个问题。只要这人品行不错，不会带坏许泽玉，就行了。
今日许泽玉早早就跟陆金土说好了去他们村子玩，所以这会儿就直接和人走了。
许泽谨拿着两个布包，跟方永续一起回医馆。
“你怎么现在舍得让小豆子一个人出去玩了？总觉得你这是有什么目的的。”方永续小心地观察许泽谨的表情, 这才问道。
转头笑着看方永续。
“怎麼，我这人在你心里便是如此吗？陆金土这人看着就老实，是个不错的，定是不会带坏豆子的，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方永续看许泽谨完美的笑容，不免有些尴尬。
“想来你是为了谢家吧，可当初你家传来消息的时候，你们两兄弟不是已经去探访过了嘛。怎麼这会儿又有什么问题了，就算是这谢家的伯父伯母让你有了不好的感觉。但是总归大囡姐已经定下了，而且那谢文庆人也算是不错的啊。”
方永续真的不知道许泽谨还想要打算做什么。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许泽谨想的太多了。这样子很不好，看着许泽谨两鬓好像有几丝白发。
“麦子，你不用担心太多，想东想西的。你看你头上居然有了白发。这是脑子用的太多的关系吧。”方永续提醒道。
白头发，许泽谨一愣，很快回神。
“是吗？那看来我得回去多吃点黑芝麻糊之类的东西。好了，我直接跟你说吧，我只是想让豆子去查查这谢文杰到底是何样人。我一定要压住他，否则我大姐以后日子难过。”许泽谨坦然地对着方永续说道。
方永续听了这话，只能沉默，又回到了原点。
“总之，你不要绷得太紧，这边我们看书也是来得及的。三年后咱们去试试也是可行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许泽谨笑了起来。
“谢你如此关心我，我自己知道。好了咱们回去吧，我肚子都饿扁了。早点吃饭，一会儿我好看书，晚上再练字。”
许泽玉跟着陆金土一起走，陆金土在家里放下布包，这才对许泽玉说道：“泽玉，你想要去哪里玩，其实我往日里都是跟你们一起玩的。村子里的那些人，我不大跟他们玩的。”
这话，让许泽玉都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不过，我在村子里也有一两个不是陈姓的朋友，不如我们去找他们玩。就踢球吧。”陆金土看许泽玉失望了，连忙说道。
这话来了，许泽玉立马问道：“是啊，那你们村里谢地主家的二儿子跟你玩吗？”
这话立即引来陆金土很大的反应。
“你，你怎么问起他了。你难道还跟他有交情？”陆金土这话有些口齿不清了。
许泽玉听了这话，就觉得其中有故事。
“哪里有什么交情，只是我家跟这谢家交亲，就想着了解他们家的情况。他家人的脾气如何？”许泽玉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陆金土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对于许谢两家结亲，到底是不看好的。
小声地对许泽玉说道：“怎麼说呢，当初你大哥对我有疑虑，曾经问过我为何舍近求远要去柯先生那儿上学。在陈家家学上学比之柯先生那儿不是更好，更方便，偶尔还有举人来讲课。可我不愿意说，当初我也是去过陈家家学读书过的，只是受到了陈家族人的欺负，不得已这才去柯先生那儿的。”
许泽玉张大嘴，不解地看着陆金土。
“家学不是读书学习的地方吗？怎麼有拉帮结派欺负人的？你是怎么惹了他们？”
陆金土涨红着脸说道：“哪里是我惹了他们，不过是看我势单力薄，看着好欺负罢了。当初那些人也是欺负过谢二，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转移到我身上来了。我也不是个傻的，这谢二在其中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如此这般人，我就觉得你家不应该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以后定是要被欺负了去。”
许泽玉听了这话，脸色难看，几乎很快就猜测出来这谢二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看气愤的陆金土，许泽谨就不继续说这个话题。可是还是想要打听这谢二课业学习得如何了。
“那这谢二学习如何？是否经常得到先生的称赞？”许泽玉等陆金土稍微平复了心情，这才稳定。
陆金土疑惑地看了一眼许泽玉。
“怎麼，与你家结亲的是这谢二？不可能吧，谢家可是寄了很高的希望在他身上，最不济，也该娶个小官的女儿吧。你家在乡下，虽然有些钱，但依着谢大娘的性子应该是不愿意的吧。”
知晓陆金土是误会什么的，许泽玉笑了起来：“怎麼可能，你也不看看这谢二如今年岁如何，就单单这谢大娘的期望，咱们家也不可能。是那谢大与我大姐，我就是想要知道谢大比之谢二到底如何？”
陆金土一脸便秘的看着许泽玉。
“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一个是聪明好学，受师长喜爱的读书人。一个是行为木讷，不受家人待见，你说是你，你选择哪个？”
这话，让许泽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呵呵，选择谁，又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家里阿爷他们订的是谢大，依照我阿爷他们的为人，应该是看好谢大的吧。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原因，人家谢大娘也看不上我大姐当二儿媳吧。”许泽玉嘿嘿地笑道。
许泽玉如此自黑，倒是让陆金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总之，我觉得这谢家也就这谢大比较好打交道，是个好人，不过你家大姐嫁过去，不免要被谢大娘欺负了去。难怪你要问我谢二的事儿了。你放心，相比你来说，谢二读书进度比你快，但跟你大哥许泽谨来说还是差点的。尤其是下午的时候，我听其他人说，你大哥去问先生借书看。这其中的差距就有些了。”
有了这话，许泽玉就放心了，只是还是挺好奇这陆金土为何如此清楚的。
陆金土白了一眼许泽玉，才说道：“说到底我也是陈家村的人，你是不知道每回这谢二受了先生的夸奖，这谢大娘都骄傲地满村子宣扬。即使我当时没有听到。我娘也会在晚饭的时候跟我说这些的，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哦，知道了，这是一个自家孩子好，忍不住自夸的那种。
“了解，了解，金土，你少不得被比较着长大的吧。不知道你娘有没有什么动粗的行为？”不免关心一下好伙伴的日常。
“还好啦，我们不是一个学堂的，再者说了，柯先生也时常跟我爹娘碰面。对于我的进度，还是认可的，既然先生都没有意见，那我爹娘也不会再这个方面为难我的。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陆金土没好气地说道。
忘了说了，这陆家伯父陆泽，在镇子上有一家米粮店。倒是经常在街面上走动，跟方大夫家和柯先生也是比较熟的。当初许泽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陆金土玩在一起的。毕竟距离近，年纪也是一样的。许泽谨因为有方永续三个人，所以对于其他朋友，自然是有些差距。
说话告一段落，陆金土从家里拿了一个球，来到陈家村的一个晒谷场。这里有不少人在玩。
陆金土招呼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踢球。
其中一个叫林霖，另外一个贺彰。正好是两两对抗。
四人玩得热火朝天，其他也有人来加入。
突然陆金土停顿了一下，这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踢球。
许泽玉早就注意到这个了，等休息的时候，这才小声问陆金土。
“刚才看你愣神，怎麼了，有你厌恶的人过来吗？”许泽玉小声地问道。
陆金土转头认真地看着许泽玉说道：“刚才不过是看到了谢二，一时间有些愣神罢了。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嘛，对他我心里有疙瘩。”
许泽玉听了，连忙朝着场上看去。
“在哪儿呢？你指出来我看看，我也见识见识这人到底长得如何？”
“别这么明目张胆的，你看那边踢球最多的那群人，个子中等，对现在球正在脚下的那个。”陆金土对许泽玉说道。
这么一说，许泽玉就知道了。
“哦，原来是那个啊，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怎麼谢家人满脸都是骄傲。你又很避讳的样子。”许泽玉一看是比自己大四五岁的样子，倒是没有觉得很稀奇。
陆金土无语地对着许泽玉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人表面看似无害，内里我恐怕都是全黑的。家学里有好多没有关系的外姓人都被他给欺负过。从来都是躲在那些陈家族人身后。你让你大姐以后嫁入了谢家，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麻痹大意了。”
许泽玉只是把这话记住了，现在人也看到，倒是不用再顾及其他事情。跟陆金土三人疯玩了好久，直到天儿黑下来。陈家村那些媳妇子都在叫唤儿子吃饭了，这才结束。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许泽玉整个头都汗湿。用袖子随意地呼噜了一下，这才对陆金土说道：“今日可真是痛快，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吃饭了。咱们明儿继续啊。”
等陆金土三人走了之后，许泽玉这才回桥头镇。
这会儿人们都各自回家吃饭了，一时间小路上倒是安静。
许泽玉哼着小曲儿，不时地跳跃几下，慢慢的往回走。
突然，微黑的道路上跳出来两个人。
“嘿嘿，这是哪个，不是陆金土那个怂货一起踢球的小矮子嘛。这是要回去了，如今倒是落单了。”其中一黑影不怀好意地对着许泽玉说道。
许泽玉警惕地看着两人，心说这是怎么的了，难道这两个跟陆金土有什么过节，这是要劫道不成。
“怎的，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玩得很高兴。这会儿却没有话说。说，你来我们陈家村是干什么的，刚刚看你这休息的时候，指着文杰不停地说事儿，寻仇的吧。若是你今儿不说清楚了，那你就给我就留在这里过夜吧。”另外一个黑影不耐烦地对许泽玉说道。
这可真的犯难了，对方是两个人，许泽玉只有一个，不论是数量，还是个体身体强健与否。许泽玉都是不占优的那一个。如今看来智取都难。唯一的一条回镇上的路被堵住了，想跑都不容易。难道退回去，先走陆金土家里住一晚，明天人多了再回去？
才想到这里，背后又多了两个人。这下好了，难道真的要被揍一顿吗？
思虑再三，许泽玉才笑着说道：“几位这是干什么呢，我刚才跟陆金土说话，只是看那个人踢球厉害罢了，我看你说的那个文杰倒是踢得不错。就多说了几句，这样都有问题吗？对了那个文杰是哪个，我家跟你们村的谢家是结了姻亲的，前两日才放的订。他家二儿子也是叫文杰的。不知道是否是同一人？”
头一个黑影听了这话就是一愣。
“我们村的谢家可只有一家，谢文杰也只有这一个，这倒是难了，难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成？”
其他三个人听了都明显地有些改变态度。这若是跟谢文杰家里有亲，那是一定不会说什么坏话的。这下子倒是不知道如何处理。
许泽玉才放心提着的心，笑着对领头的黑影说道：“那什么，天儿也黑了，时间不早。不如你们早点回去吃饭，省得家里大人教训。我这也要回镇子上吃完饭去了。要是我家大人找来，大家这里也不好看不是。嘿嘿。”
四人商量是想要撤退，只是后边又来一个身高差不多的黑影，跟领头的黑影耳语了几句话。这里的气氛立马就变了。
“好啊，你这是骗我们呢，许家和谢家前两天才结亲，该寻访的也都寻访过了。那许家哪里还会来人。你这分明是借口。当我们是傻子。大家伙儿可不要放过这个人，这人可狡猾了，跟陆金土这一起的人定是都不是跟好东西。很我让你尝尝我的拳头的滋味。”领头的黑影说着就身先士卒地上来揍人。
许泽玉唯一的技能就是你能跑，这么些年跟着许泽谨一起晨跑练出来一些。只是四人围上来，哪里还有许泽玉转身的地方。不免挨揍。
许泽玉心里呐喊，今日难道就这么白白地挨揍了吗？‘嘶嘶’真的好痛啊。
不断有人在许泽玉身上招呼。
突然落在身上的拳头没了，缩在角落里的许泽玉，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发现有人来了，正一对一捉对打呢。仔细听声音，原来是许泽谨看天黑了，许泽玉还没有回来，有些不放心，怕许泽玉玩得忘记了时间，这才找来的。
没有想到，才进了陈家村，就看到有好些人在打人。原本不想理会的，可是听到了许泽玉的呼痛声，这才上前来查看的。
果然发现许泽玉被人四人团团围住打，立马加入了进来。
幸好，方永续三人也一起陪着过来了，这才没有落得下风。
大家都是在乡野长大的，大人也不过是一些老拳罢了。等双方都打的差不多了，停下来喘着粗气撂狠话罢了。
“哼，你们给我走得瞧，以后若是再看到你们来我们陈家村，定是让你们有来无回。”领头的对许泽谨五人说道。
“我还没有算，你无缘无故地劫我弟弟的道的事儿呢。哼，以后到镇子上来，我定是也让你们吃吃我拳头的厉害。”许泽谨也不是吃素的，实在是恨极了，这些人怎麼就围起来打小弟一个人了。很怨自己，怎麼就放心二弟一个人过来陈家村呢。
休息地差不多了，双方有想要开战，只是陈家村放下又火把过来，这是村子里有其他人过来。
许泽谨想着坏了，这是大人来了。若是看到如今这场景，自己五人定是好不了的，这才对另外四人小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撤了吧。那村子里大人过来了，咱们这理儿都没有地方说。咱们还是先回去，再商量这个事儿。除了豆子，其他人也没有吃多少亏就是了。”
方永续也看到那些火把了，这才同意道：“也好，咱们先回去吧。小豆子，你的伤害好吗？能跑吗？”
“嘶嘶，没有问题，我可以跑，刚才那些人只是打在我身上。方爷爷教我的重要部位我保护好了。”许泽玉一边抽气，一边对方永续说道。
能跑就好，五人瞬间转身，就朝着桥头镇的方向跑去。
原本还在蓄力的四个黑影都愣住了。
好一会儿，这才有人出声道：“嘿，这五个胆小鬼，这是被咱们给吓跑了。该，看他们以后还敢再来咱们村，见一次打一次。文杰，你放心吧，那些人不敢来了。”
说着这些人才慢慢地朝村子走去。
许泽谨五人跑了好久，知道跑过石头桥，医馆在望了，这才停下来。
“呼呼，真是可恶，原本我不许想跑的。可是这些年都听镇子上的人说，陈家村的人很野蛮，咱们这那儿呆着定是得不了好的。”顾子俊喘匀了气息，这才说道。
许泽谨沉默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朝着医馆走去。
一直到了医馆，就这油灯，这才看到许泽玉脸上被打得不成样子了。不免心中又气又恨，这陈家村真是野蛮，许泽玉不过是去打听谢文杰到底什么为人，怎麼就被截被打了呢。
“豆子，你老是跟我说，你没有在陈家村惹事吧？怎麼那些人要在半路劫你呢？”许泽谨不免疑惑。
许泽玉一边被方大夫擦着药酒，一边对许泽谨说道：“嘶嘶，方爷爷，您轻点。大哥，您是不知道，那谢文杰简直跟个疯子似的。我不过是刚才在球场上看了几眼，也要叫人来拦道，我真是莫名其妙。我现在很担心大姐嫁过去，会是个什么情况。还是跟阿爷说说吧，若是可以，还是换一个人家吧。谢大哥再好，大姐也防不住私下被为难。这谢文杰阴狠着呢。”
许泽谨听了皱起了眉头，这订了亲的，哪里就这么容易换的。到时候坏了大姐的名声可不好。
“没有办法，我们两个说得没有用的。我还是那句话，只能我们两个出息了。最好谢大哥能分家，直接搬到县上去居住就好了。”许泽谨叹息道。
这个法子其实是可行的，就看着谢文庆是否给力了。
今日这事儿，只能是让人憋气。方大夫听了众人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打算下次见到许老汉给一个提醒。
“好了，你们晚饭还没有吃呢，快点去吃点吧。一会儿麦子你们洗碗。”说着就背着手回去休息了。
许泽谨五人就在油灯下，吃了晚饭。许泽谨让吴清源两人回家去，让方永续和许泽玉都回去休息，独自一个人在灶房洗碗。
“麦子，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以后陈家村少去。万一你们在我这里出事，我无法想你阿爷交代，记住，你们是来读书的。”方大夫特地来灶房跟许泽谨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才回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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