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日常》 第八章

    许大山低垂着头，就是说不出来，到了嘴边的话。

    许老汉似乎也看出许大山的一些想法了。

    “可是想着去那里挣钱，你可要想好，你这一大家子人。稍有差池，难道还有我这老了老了的老头为你养大妻儿。你也不看看我这把年纪了，还有几年可活？”许老汉恨铁不成钢地对着许大山说道。

    “可诺不是如此，儿子一时间从哪里凑足这么大笔银子给麦子读书。儿子木讷，只知种田，卖苦力，但是儿子也不愿意麦子将来吃我这般苦头。这些年去服徭役，哪次我跟二弟两个人不都是要脱层皮回来的。”许大山痛苦地对着许老汉说道。

    许老汉思索良久，这才开口道：“那到底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诺是可能还是不要去了。我这里有些历年积蓄，先用着吧。”

    到底是舍不得儿子去做那等冒险事儿，只想着让大孙子麦子读几天书，先糊弄过去再说。再说也不知道这麦子是否会读书，爱读书。

    “儿子省得。”许大山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回去了。

    才进自己的屋子，就看到许泽谨紧张地看着自己。

    “怎么这么看着爹爹，早点睡吧。”许大山露出一丝笑容，对儿子说道。

    许泽谨嘴里答应，但还是没有动作。许大山叹了一口起说道：“看来我不跟你说，今晚你是睡不着的了，你这个性字到底是随了谁。好了好了，我已经跟你阿爷说过了，他也是同意的，只是家里的闲钱实在是不多。单单是交了束修，就支撑不了多久。你放心，接下来的钱，爹爹会想办法的。”

    许泽谨也是想到了家里也就这么些能力，诺是想要长久读书下去，还是需要找到一个赚钱的法子才行。

    “爹，您放心，我一定努力读书，一定让您以后享福。”许泽谨许着虚无飘渺的未来，觉得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不是说自己以后发达了，就忘本了，而是想要读书出头实在是遥遥无期。人家银两充足，家学渊源的都不一定能读书出头，更何况是自己一个十足的泥腿子，连上学的束修都凑不出来的。

    “哎，那爹就等着咱们家的麦子让我享福了reads;。好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快睡吧，小小年纪想得多，睡得少，小心以后长不高。”许大山笑着对着许泽谨说道。

    许泽谨乖巧地躺好，许大山给盖上儿子盖上被子之后才回去谁。

    许泽谨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而是在慢慢思考赚钱的事情。

    刺绣不行，不说自己现在是男孩子，就是真的去学了，你以为一个人独门造车就行吗？什么搭配鬼的，省省吧。

    卖猪肠，不好意思本土人也不是傻的，早就想到办法了。这年头发生灾荒什么东西吃不得，更何况这也是肉啊。

    作物套种，不行，不说赚不赚钱吧，就是能赚钱，要种到什么时候。再说了这里是滩涂，土地差不多都是沙化的，有些东西是种不来的。只会让你血本无归。

    许泽谨无比沮丧地想着自己一点赚钱的能力都没有。读书可能就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如此想着许泽谨不免急躁了起来，这是前一世遗留下来的毛病，一急躁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麦子早点睡吧，钱的事儿不用担心。咱们许家来这里几十年了，种了这么多年的地了，总也是有积蓄在的，这些不是你这个小孩子要担心的。”许大山看着对面小床上不断翻覆的被子，这才出声劝说。

    听了这话，人一下子就僵住了，久久之后，这才答应一声，躺平下来。

    自己今年毕竟才五岁，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家人虽然宠溺自己。但是在家里的事情还是做不了什么决定的，说出来阿爷和父母也不会赞同的。唯一能做的是珍惜这个读书的机会。

    接下来几日，许大山都是忙进忙出的，很多时候回家都很迟。许泽谨还以为许大山是在沥县找到了长期的工作。

    许泽谨其实也没有多少的空余时间能够关注其他的了。

    因为在提起读书的第二天，阿爷许老汉就拿了一本薄薄的小书找上了许泽谨。

    “麦子，你爹爹跟我说你想要读书，这很好。只是咱家虽说日子过着还行，吃穿都有。但是读书实在是太过花费了。阿爷年轻的时候也勉强学过几个字儿，不如你先跟着阿爷认着，等过个几个月，你爹爹在镇子上打听好了之后，再送你过去蒙学。至少有些个基础。”许老汉笑着对着许泽谨说道。

    许泽谨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好奇，怎么阿爷看着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种田老汉，怎么还认得字呢？这会儿可不是自己当初，怎么说是个人也是认识个把字的，毕竟是简体字。现在可不同，繁体字笔画多，实在是很难学的。

    “阿爷，您也识得字吗？”许泽谨歪头看着许老汉。

    许老汉笑了起来，摩挲着许泽谨的头。无比怀念地说道：“是啊，阿爷也是识得字的。当初在老家的时候，我们许家的孩子都要去学堂读书识字的。只是，哎灾荒一来，本来就清苦的日子，就一下子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逃出来，幸好，潮江这里虽然日子苦一些，但是至少有地种，有口饭吃。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回去一趟看一眼。”

    没有想到许家居然是书香门第呢，难怪昨天自己才提出来要读书。爹爹就去征求了阿爷的意见，就这么容易答应下来。

    “只可惜阿爷我没有本事，你阿爹和二叔两个也不是读书的料，阿爷也就不再想着这一茬了。现在麦子你想要读书了，阿爷也就把这压箱底的书给拿出来，你好好地认字，以后去了先生那儿也就有些基础，先生自然会看重你些。”

    说着，许老汉就打开这本书，许泽谨探头一看。三个字，认识两个，另外一个笔画太多，不过也能猜出一些来，原来是弟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