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京城, 住的地方自不用担心,当初已经在葫芦巷都买了宅子。只是京城居大不易, 说的还是这银钱的事儿。
本朝对官员的俸禄分两种,一种是俸银, 还有一种就是禄米。庶吉士, 从七品,银子一年到头也就是上百两银子。禄米那是都陈米, 许泽谨和方永淑原本在老家的时候,都是吃的自家产的新米,只除了许家当初艰难的时候。可就是在那个时候, 许泽谨也是年年吃新米的。所以这些陈米都是被谢文庆拿去粮店卖掉的。
平日里的冰敬和碳敬, 都是小数, 再说了, 宅子里没有地窖。天儿越发地热了,想过地舒坦些, 那夏日里定是要买些冰的, 就这么些银子还不够, 那是需要添上去的。
平日里吃饭吃菜, 那全都是去从外边买的。幸好买菜什么的, 都由谢文庆帮忙,这才少花一些冤枉钱。
许泽谨日子过得紧巴巴,那边厢祝师兄那是更加的紧张。每月拿了俸禄,还每焐热呢,就大部分给送到了方永淑那儿。因为要长住, 许泽谨也做主让方永淑收下,否则这祝梁师兄断然是不会住在这里的。
朝廷也有便宜的租房,只是离着衙门远些,基本上都在外城的城墙边上了。每日往返至少一两个时辰。这还是道路畅通的时候,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基本上是天黑出门,天黑回家的。
相对来说,赵屹清一家日子就宽裕富足多了。不过这些是人家的事情,许泽谨也不能让人家交房租吧。总归是同年。
好不容易,两个月过去,赵家买了宅子,搬了出去。
许泽谨这里才清净不少,跟祝梁师兄两个人这才静下来琢磨找人接活。干脆,许泽谨把赵家住过的院子用做书房,还开辟出大书房和小书房。
小书房给几个孩子用,不仅是许泽谨的儿子许兮品,还有谢家的谢学仁,和祝师兄的祝台山。三个孩子年纪有相差,不过学习的进度,只有谢学仁是读过几年蒙学。至于许兮品年纪最小,只是许泽谨教几个字罢了。祝台山也是无缘读书,跟许兮品是一起学的。
因为初来乍到,还不知道附近私塾如何。所以干脆许泽谨和祝梁师兄两个轮流给三个孩子上课,时间还算是宽裕。这些人里,也就只能等谢文庆去打听了再说。
至于大书房足足用了正房三间,许泽谨和祝梁师兄各左右两间自己的书房,中间那一间是两人讨论,研究的地方。平日里谁接了单子,另外一个就帮着找错和提意见。这样才能把这个图纸做得更完善。
在翰林院,许泽谨这一批人,跟着各位大人学习。许泽谨和祝梁两个人主要是跟着郑大人学习的。这倒是让同房的其他同僚羡慕嫉妒的。不过很快这些人就不嫉妒了,因为明显的两人就要比大家忙碌多了。
这一日,郑大人又叫两人去有事儿,许泽谨和祝梁两人放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过去。
才进郑大人屋子,就看到郑大人正伏案写着什么。连两人进来,那笔都没有放下,只是嘴上吩咐了一句。
“来了,找个地方坐吧,我这里还有几句话就行了。”头也不抬地说了这一句话。
许泽谨和祝梁师兄两个人只能各自找一把官帽椅坐下。等着郑大人完事儿。
等郑大人搁下笔,许泽谨连忙送上擦手的帕子。郑大人擦了手,喝了口茶水,这才对两人问道:“这一个月,跟着众位教习,你们学得如何?”
许泽谨两人并未当即回话,而是相视一眼,斟酌地说道:“众位教习讲得很到位,我还做了些笔记,只是这些事儿,需要上手做过才能熟练。大人您说是不是?”
祝梁师兄跟着在一遍点头赞同。
郑大人也不知道听着什么意思,只是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这便不错了,往后的事情,就是要边做边学。我这里有一个事儿,不是分内事,只是想着问问你们两个自己的意见。圣上让我给九皇子启蒙,只是我这里事儿多,怕是要耽搁九皇子的学业。我就想着让你两帮着我寻找一些资料,辅助一下我,这样我也能更好地教授九皇子。”
郑大人的话,让许泽谨和祝梁师兄一愣。这九皇子到底是哪个,两人没见过。不过当了官了,皇家的八卦还是需要了解的。至少也要知道当今圣上到底有几个皇子,几个公主吧。但是具体这九皇子到底是个如何情况,许泽谨两人没有长辈教导,实在就是知道一个字面称呼。
两人不好贸贸然地答应,这一答应,那就是自动归类为九皇子一边的。你说两人岂不是冤枉了。
许泽谨面露难色地说道:“郑大人,如今我们两人才入职,哪里懂的这些。万一做的不好,那岂不是连您都要吃挂落。况且我们两个的学文也不是顶顶好的。您看那状元,榜眼探花,就是那传胪都在呢。”
祝师兄也在一便帮腔道:“是啊,大人,我们两个才来,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呢。”
两人还想说下去,郑大人就是一挥手说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就你们两人了。不用怕,你们整理了资料,是要送到我这里,我肯定要看过的,出不来错的。还有你们两个也太过小心了。那九皇子不过才五岁,母家式微,你们很不用担心那种事情的。”
被郑大人当场戳破心思,许泽谨两人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赔笑道:“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二人都是农家子,在guān chǎng孤立无援,小心些无大错。所以我们两宁可不升,也要小心。”
郑大人鼻子一哼,算作知道了。
“行了,快去准备吧。要是不用心,你们再小心也没用。”
两人这才千恩万谢地出了门。
等下衙之后,许泽谨习惯性地找祝师兄说话。
“师兄,我到这会儿才回味过来。往日里,那些皇子公主的师傅,不是都要二三品的嘛。郑大人才几品官。怕是这位九皇子的母妃也是不受宠的吧。”
祝师兄看了一眼马车帘子,这才小声地说道:“不管如何,那都是皇子,咱们两个只管尽心就行。熬过这三年。等散馆考核之后,咱们就去六部了,也不是郑大人属下了,那个时候咱们两个跟九皇子的关系不也就没了嘛。你相信九皇子如今五岁,三年过去也就八岁,八岁能干什么。咱们也不用担心这些事儿。”
于是两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接了这个类似助教的活。平日里经常往藏书阁跑。还是许泽谨想了个办法。三字经的每三个字那都是一个故事,两人就找书参考,把相关的书籍都借来,抄录总结。这材料倒是做得也像模像样,顺便还能多抄一份回家,给家里的两个孩子授课也绰绰有余。
郑大人看了这些材料。倒是觉得也不错。所以就放手让许泽谨和祝师兄两人去做了。
这之中,赵屹清似乎王信云说了这个事儿。
某一天,翰林院下衙,许泽谨和祝梁师兄说说笑笑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赵屹清等着马车边上。
“许兄,祝兄,你们可是让我好等。我以为下衙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呢。我办了宅子之后,还没有请你们去好好地看看呢。怎么样?不如今日去我家喝酒?”看到两人出来,就马上上前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人说道。
许泽谨吓了一跳,祝梁师兄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兄,你这是干什么。上官交待下来的事儿,总也要做好的。祝师兄就是帮我的忙罢了。至于喝酒,还是算了,这会儿家里只怕已经做好了。还是改日,改日吧。”许泽谨连忙推辞道。
“什么事儿,我就说这郑大人就是整日压榨你们。哪里有丁大人通情达理。不过这酒是一定要喝的。不如下次休沐的时候?”赵屹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许泽谨原本不想答应的,是在也不想跟赵屹清有什么牵扯。在翰林院这些日子,许泽谨也看清了不少事儿。比如说这侍讲学士丁大人,就是跟大皇子有些个暧昧。这倒没什么,可要命的是,这大皇子不是太子,不是嫡子,这如何能沾边。关键的是,大皇子已经十五了,正是非常有想法的时候。
只是不答应,怕是这赵屹清是个纠缠不清的。这才只能点头同意。
“行,赵兄,正好城外药佛寺,还算是清幽,不如去那边吧。我们来了这些日子。我还没有带着家眷出去走走呢。正好去那边如何?”
话说到这儿了,赵屹清也只能答应了。
“也好,那药佛寺斋饭不错。咱们就在那边吃。只是不能喝酒。倒是少了些乐趣了。”
许泽谨要的就是不能喝酒,酒后吐真言的事儿,可不愿意发生。即使那九皇子没有资本,可到底也是一个皇子,还是不要泄露为好。否则已经说不清的。
既然商定了事情,赵屹清就告辞了。许泽谨也没有说送不送的,反正两人不顺路。而去赵家的马车也正等着呢。
等回到家里,许泽谨就把休沐日去药佛庙的事儿跟方永淑说了。
方永淑倒是非常赞同。自从来到京城,除了祝夫人的身体,方永淑顾忌许泽谨的名声,也就没有抛头露面给人去诊脉了。这回去药佛庙倒是可以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