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许泽谨有空就把自己要买铺子写在信上, 请了方永续带回家去。
这也是偶尔的时候, 方永续会下学之后,直接就回家去住的。
信件送出之后,许泽玉这才放下心来, 不仅是担心许泽谨。也怕这个努力向上的家, 因为这个事儿闹起了意见来,那样便不好了。
方石斛现在基本上一月或者半月时间都要回一趟桥头镇。接过儿子送过来的,未来女婿的信件,自然是没得说的。
“我明儿就要回去一趟,顺便去看看许叔一家。”
信儿转天便送到了许家。
是许老汉接了信, 倒是有些个奇怪,实在是许泽谨很少写信回家。毕竟离着比较近, 也就一天的路程罢了,想了便赶过去看看也就是了。
一家子吃过晚饭, 帮工的都回去了。许老汉这才让小孙子许泽义拆开信, 念给大家听。
触不及防,许泽谨买铺子的事儿就向大家摊开了。
一家子人还尽不相信。
“这,这,我是知道麦子在外边给人画图纸,可这钱也不是这么能赚的啊。”许大山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只是许大河和其他人都不相信。
“大哥,麦子可是你儿子,有什么事儿还不得都跟你说呢。这样瞒着家里添置私产有什么意思呢。说到底,如今他在左迩书院读书的银子还是家里公中出的。”许金氏到底只是婶娘, 虽然对侄子疼爱,可那是没有触及到底线罢了。可如今许泽谨拿着从左迩书院学来的本事,出去赚钱,学费还是大家出的,到底有些不忿。
许白氏刚才只顾着为儿子高兴,这会儿倒是回过神来了。
“他二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家麦子能赚钱,那是他的本事。你怎么能够这么说他呢。”许白氏拧着眉头反驳道。
这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了。
不过还好许老汉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行了,说什么说,一家子有什么好说这些的。麦子画图赚钱的事儿老早就跟我说了。他也跟我说了,这学费该自己出了。可我没有答应,为什么,一家子如此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孩子好好放心地读书嘛。我就让他把这些钱收起来,留作私房。至于学费咱们会出的。你们也是,如今榨油作坊开得如此大,我不是每年都拿出五成利润出来给你们两家分红。家用就是另外五成里的一成,其他的我都放着不是买沥县的铺子就是在周围买良田。这一家子我都做到了公平。怎么就麦子不能买个私产呢。还有金氏以后不需再说这种话了,伤害一家子的关系的。”许老汉把这些事儿摊开来说了。
有了这话,其他人都偃旗息鼓了。说来还真是,许老汉清明,让对两家都是公平的,赚来的钱都是平分的。许金氏岂有不知道的理儿,不过是想着许大山是长子,往后那榨油作坊定是由许大山继承,这里边的利润就有些不好说了。
如果不抓住这次的事儿,那以后怎么能在两老取了之后,争夺这榨油作坊呢。不过现在说这些到底不合适了,毕竟老爷子都发话了。
“行了,我知道你们私底下都有心思,可这个家到底还是要和睦的。你们手里有钱,只管出去置私产,只是也不能损害了公中的利益。家里的三个孩子读书花费还有赶考花费都由公中出。大山,大河,你们两个记住你们是兄弟,以后更是要互相扶持,要给下一代做好榜样。麦子他们三兄弟想要走得更远,就要看你们是否和睦了。”许老汉不说儿媳妇,只盯着儿子,相信这样更有效。
许大山和许大河两兄弟经过最初的正经,这会儿听到老父如此说,都羞愧地无地自容。
“阿爹,您放心,这个家乱不了。我跟大河两个也不是耳根子软的人。您是家里定海神针,家里如今有如此,还都是靠您才富裕起来的。我们两只是坐享其成罢了。当初麦子想读书,要不是您,我即使继续去赶潮,也是供不起的。”许大山看得分明,笑着对许老汉说道。
许老汉满意大儿子的话,后又转头看着许大河一眼,等着他说话。
许大河首先冲着许金氏一顿吼。
“哪有你这么跟阿爹说话的。我大侄子有能难能赚到钱,自然是好的,他从小吃了多少苦头你知道吗?咱们家豆子如今读书为什么有这么顺,还不是有麦子在,否则你去看看,这离家一年独自住在老家,你舍得不?大嫂人温和,你也不能如此。行了,家里的事儿你不要多嘴,我们男人的决定你不要插手。只管好好地准备东西。四囡不是要生了嘛,你这当亲娘的得去照顾照顾。”
许金氏听了男人这些话,不免觉着委屈,心里还想着说,这不是为了两人的儿子嘛。这会儿倒好里外不是人了。不过这话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
许老汉虽然对二儿子当着大伙儿如此训斥儿媳妇有些不喜,不过到底,没有开口。
“行了,以后这样的事儿就不要发生了。说到底,麦子如果不写信回来,咱们也都不知道,他是想着让家人知道,不想让咱们一家子产生嫌隙才如此的。说到底,我们都老了,麦子他们正年轻,这个家还是要靠他们的。有些话不要说得改过绝对,否则伤了和气。麦子的廪生,给乡人结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呢。”许老汉叹息地说道。
这一下子,倒是让许金氏清醒过来。唯一的儿子如今还只是童生呢,相比较其他人家,自家因为有许泽谨在,这廪生的作保的事儿从来都不用担心的。
“阿爹,我错了,这是我一时间想差了,往后我不会说这种糊涂话了。”许金氏一时间就后悔了。想想也是,许泽玉虽然如今也是出息的,可到底是二房独苗一个,还需要大房兄弟相互扶持呢。这样才不会太过辛苦。
家里因为许泽谨的一封信发生了一场争吵,这是始作俑者的许泽谨不知道的。即使知道的,也是相信许老汉一定能够解决的。许泽谨一向都觉得许老汉是无所不能的,对他是最崇拜的,超过了当爹的许大山。
等到许泽谨接到家里的信的时候,许泽谨也已经为两处铺子办了红契。虽然走衙门要用些钱,不过有许泽谨这个秀才的在,衙门里的书吏也不会太过分。
拿到红契的时候,许泽谨笑得合不拢嘴。许泽玉也跟许泽谨一起出来见识。看着许泽谨手里的两张房契,突然就羡慕了起来。
许泽玉觉得自己离着大哥还好远,虽然两人年纪只相差一岁。可许泽谨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规划,努力地去达到自己的目标。就是上次乡试,随便找个人,一定会去参加的,可许泽谨愣是觉得自己火候不够,一定要延迟一届,等到这次去参加乡试。可自己呢,从小开始,不论是读书,还是考左迩书院,都是朝着大哥的规划而走。
突然觉得自己好差劲,相对许泽谨来说,自己少了一股冲劲。就如,许泽谨知道在书院学了绘画,便出去尝试接活赚钱。可自己呢,觉着考上了左迩书院,便沾沾自喜了。这三年,有两次的机会考院试,可许泽玉愣是考不上秀才。
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许泽谨觉得奇怪,二弟看着自己的房契发呆。
“豆子,怎么了?是不是很羡慕,那你也要努力了。努力考上廪生,咱们最重要的还是读书进学,这些都是微末。你绘画不行,那可以尝试其他的啊。我记得你写的文章很有灵气,天马行空的。你私底下些的那些话本也很不错。我觉得你可以写写咱们阿爷这一辈子的经历啊。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带着两孩子背井离乡,到现在供养咱们孙辈出来读书。把一个本来贫穷的家,弄到现在有声有色,可个可是很励志的。”许泽谨收起手中的房契,这才笑着对许泽玉说道。
听了许泽谨说的话,许泽玉瞪大了眼睛。
“大哥,您真的觉得我写的好吗?那些不过是我瞎写的,做不得数的。”许泽玉不好意思地对许泽谨说道。
许泽谨笑着摇摇头说道:“你那写的不错,只是你不要耽搁了学业。我把你最好的那个话本给了大姐夫,想着请他找找门路,若是能够被书店看上,倒是能赚些笔墨钱。当然了,你若是坚持写,以后等你的笔号响亮了,或许能印刷成书,赚不少钱呢。”
听了许泽谨这番话,许泽玉快高兴地蹦起来了。也没有怪许泽谨随意翻阅自己的书稿。
“这好,我也能赚钱了呢。”
许泽谨看着这样兴奋的许泽玉,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豆子有什么好兴奋了,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影响学业。否则我是不会再帮你找关系的。”许泽谨严肃着一张脸说道。
许泽玉连忙收敛了一下,认真地对着许泽谨说道:“大哥,放心,我晓得轻重的。不会耽读书的。这次我还想着再考一次院试,万一我中了呢。到时候就能大哥一起去考乡试了。”
这话,许泽谨倒是没有反对,前两次,落榜,也实在是许泽玉倒霉。第一次也不知道二婶弄了什么东西来,头一场就拉了肚子,幸好不甚严重,这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事儿。
第二次就更加地冤枉了,文章是写得不错,只是在试面留下了大大的墨点。许泽谨知道这个的时候,甚至是想要狠狠地敲敲他的脑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