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日常》 第108章

    桥头镇上的夜幕降临, 街头上即使少了些走动的人, 可还是有人的。

    书店在桥头镇上开了有几十年了, 宏掌柜的从伙计一直做到掌柜的，街面上的人基本上都是认识他的。

    这会儿见宏掌柜的歪倒，自然是有人上来查看, 就怕宏掌柜的被这两个人给打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宏掌柜的这会儿怎么成了这样的。我告诉你们别走，先去医馆看看。”就有那一两个跟宏掌柜的关系不错的店掌柜的，就上来说话了, 非要拉着许大山翁婿两个一起去医馆。

    许大山倒是不怕的，反正方大夫是世叔, 有方大夫帮着说话，应该也没有关系。更何况如今大儿子是秀才了, 还是说得着的廪生, 谅这些人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

    刚才宏掌柜的只是一时激动，这才犯了眩晕，这会儿缓过来了，这才小心地坐在地上。对着大伙儿摇摇手说道：“不用麻烦，我没事，只是刚才激动了，唉，我老了, 年纪大了。稍微一点刺激就容易犯晕。大伙儿都散了吧。这是今年考上的许秀才的阿爹和大姐夫，都是认识的，大伙儿不用担心。”

    听了宏掌柜说的话，大伙儿也就不再激动，要拉着许大山两人了。许泽谨小小年纪便是廪生了，在街面上的人都是听说了的，如今柯先生那儿可是多了不少启蒙的学生，就是因为听说了许泽谨考上了廪生，这才一窝蜂地送过来的。不图柯先生的教学质量，也要看看以后许泽谨能帮着作保的谁让呢。这可是两全了都。

    既然宏掌柜的没事，一些看热闹的人这才散开去。

    刚才拉着许大山翁婿两的店掌柜的，不好意思地对两人道歉。

    “没事，这也是因为宏掌柜的晕了，你们这才着急的，要是换了我，也要着急的。都理解的。对了宏掌柜的，要不你还是去医馆里看看，顺便让你店里的伙计去通知你家里人来接你如何？”许大山想了又想，觉着还是让宏掌柜去医馆，让方大夫给把把脉，这才能放心。

    边上三三两两的人都赞同，大伙儿合力把宏掌柜的扶到医馆，方大夫慌忙走了出来。

    “老宏，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快去里边单间躺下。我给你好好地诊一下脉。”方大夫把人让进单间。

    方大夫在一边坐下，这才伸手为宏掌柜的把脉。

    “嗯，还是之前的病症，眩晕症。我上次跟你说了，遇事千万别着急，万事要想得开。还有饮食也要清淡，我这里开一副药，你先煎着喝了。”方大夫叹息一声，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宏掌柜的说道。

    方大夫出去写药方去了，写到一半，宏家人也得了消息，宏智赶了过来。

    “阿爹，阿爹，我阿爹怎么样，方叔，我阿爹没什么吧？”宏智鬓发有些凌乱，可能是得了消息一路跑过来，被风吹的吧。

    看着跟没头苍蝇似的宏智，方大夫一声喝断，这才安分下来。

    “没事，你阿爹只是受了一下刺激，这会儿好多了。你快去看看吧。我这里写好了药方，让伙计给你抓了回去煎着喝，就行了，平日里让他多包养就行了。只是再别受刺激了，要是中风了那可就麻烦了。”方大夫一顿的嘱咐。

    宏智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了，方大夫看着也没什么可嘱咐了，这才放人进去单间。

    这一进去就是好久，许大山和谢文庆两个赶着过来报信儿，这会儿还没有吃吃晚饭呢。方大夫就邀请两人在医馆随便用些，还让学徒去外边买了酒菜回来，大伙儿好好地吃一顿。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翁婿两个着急忙慌地去找人，接过宏掌柜的就晕了。我都看得晕头转向。”方大夫喝了一口酒，这才问道。

    许大山翁婿两个苦笑一下，这事儿从何说起呢。却是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算了，你们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我老了，也管不了这些事儿了。今天算是好的，否则宏掌柜的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们就要背牢了。以后有事儿啊，直接找宏智吧，他年轻，也不怕气出病儿来。”方大夫对两人说道。

    许大山已经吃了教训了，立马站起来为方大夫倒酒。

    “方叔，您说得对，这事儿也是我们着急了。若是冷静下来想想，也就不会办出如此鲁莽的事儿。”许大山虚心受教地说道。

    方大夫老实不客气地端了许大山给敬的酒喝了，这才说道：“左不过是学文那孩子在吴州府闹出什么事儿来了吧。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他看着虽然是个沉默文静的，但忒有主意了，很有恒心呐。这孩子若是把心思摆正，那是个好的，可若是只想着钻营，那咱们家的那些孩子就要离他远些了。”

    许大山和谢文庆两个人心有余悸地点头。可不是嘛，看来回去要叮嘱许泽谨尽量远离些，以后泛泛之交就行了。

    这边事儿且不说，想书院的许泽谨日子也不好过。

    往日里一趟都没来过的宏学文，这会儿倒是来得勤快了。几乎日日都过来。

    许泽谨天天被书院看门的叫去门口见人。

    “学文，你怎么又来了。这个时间，你从私塾赶过来恐怕还没有下学吧？”许泽谨皱眉看着宏学文。

    总觉得现在正是读书的关键时候，别看离着明年院试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如此这般荒废，再宽裕的时间也考不上秀才的。好心想劝说几句，可许泽谨跟宏学文的交情还没那么深呢。要是搁到方永续身上，许泽谨早就开口说了。

    宏学文一脸正经地说道：“先生今儿下午有事儿，所以我就在繁花院看了一下午书，看着天儿差不多了，这才来你这里的。”

    人家都这么说了，许泽谨难道能揪着不放吗？前两次也的确是算准了时间才来的。今天来早了，许泽谨不免抓个借口罢了。

    “原来是如此啊，那是我没有想到这个事儿。学文你这日日来找我影响也不好啊。”许泽谨一脸为难地说道。

    知道许泽谨有这话，可宏学文当没听到，而是跟许泽谨絮叨开了。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上次说好的，过两天谢姐夫就带我去铁县，可这几天我过去，都见不到谢姐夫的人影。问你大姐，说是出去办货了。要等几天才能回来，我着急啊，怕、、、、、、”说到这里连忙刹住，后就直直地看着许泽谨。

    许泽谨都被看得有些怕了，把头给转开看别的地方，可突然想到一点。

    “上次咱们不是说了嘛，等你告知了家人，他们都同意了，我大姐夫才带你过去的嘛。如今才几天，这一来一去就得两天，你这么快就把消息给传动了吗？宏爷爷和宏大伯都一点意见也没有吗？你这样明显就是没有跟家里说过嘛。这让我大姐夫怎么给你去说。你还是先回去吧。至于黄家不着急这一时。”许泽谨认真地对宏学文说道。

    听了这话，宏学文有一瞬间的表情扭曲，不过很快就恢复，许泽谨虽然看见了，却觉得是错觉。也就不去计较了。

    “我已经让人送信给家里了，想来过两天就有回信了吧。既然谢姐夫这段时间没回来，那我再等几天。”宏学文沉思一番，这才对许泽谨说道。

    看着宏学文的样子，许泽谨心里只想着叹气，都怪自己嘴巴漏风，否则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学文，我也有句话要跟你说，读书追根究底还是要靠自己努力的。钱不过是附加条件罢了，你如今其实学得很不错，不要被其他的事情乱了心。我看了你前段时间写的文章，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也是要看运气了。”许泽谨劝说道。

    不管宏学文是否听得进去，许泽谨能做的能说的也就这些了。

    这边谢文庆在医馆吃了酒，就和许大山一起睡在了医馆。第二天一大早才赶着马车回许家村。

    谁知道两人前脚才到家，后脚宏智就追shàng mén了。

    “大山呐，可算给我追上你了，昨天我阿爹犯病，我顾不上问你。今儿我可要问清楚了，怎么我家学文就要chéng rén家的shàng mén女婿了呢？他可是长子嫡孙呐。”宏智说到这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住着许大山的手颤抖地不行。

    这么些年，为了培养宏学文这么一个读书人，家里是省吃俭用的，好好儿的就快熬出头了，倒是成了飞了的鸭子，这让宏家如何不闹心啊。

    谢文庆连忙上前搀住两人。

    “岳父，还有宏伯父，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这里到底是门口，村里人看着笑话。”

    许家要脸，宏家也是要脸的，所以三人就进了许家，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谈事儿。

    “宏伯父，具体的事儿，想必宏掌柜的已经跟您说了吧。这事儿我们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索性给拖着了。先给你们报个信儿，这事儿如何处理，就看你们家里人如何决定了。说实在的，这事儿我还真的不想接，可谁叫说出来闯祸的是我小舅子，我们只能帮着描补一番了。您也要想好这个事儿。无论如何这回您跟我一起去吴州府跟学文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