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炼铁作坊？”
徐安宁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微微侧过脑袋，将耳朵冲着李苏海。
“我要收购一家炼铁作坊，为将来大规模制造铁船做准备。可是我没有钱，在临海县也不认识有份量的人，只好请你帮忙。”
李苏海不大好意思，徐安宁帮了自己不少忙，自己一点回报都没有，又开始打他钱和人脉的主意。
“钱是小事，一家炼铁作坊花不了多少钱，”徐安宁摆摆手，他帮李苏海有他的目的，不是区区金钱能够衡量的，“问题不在这里，造铁船，铁可以花钱买，没必要自己炼铁。”
“再说了，你能造几艘铁船，为此收购一家炼铁作坊，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解决了来闹事的周海之后，李苏海立刻回到书房将改造炼铁高炉的设计图补充完全，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解惑圣龙。
他心中气恼，恨不得将已死的周海复活过来，再大卸八块。
纸上谈兵等不来解惑圣龙，只有将图纸付诸实践，或许直接就迎来授业圣龙。
“李家村造不了几艘铁船，可等造船工艺成熟之后，别人见识到铁船的好处，一传十十传百，总有一天，木船会被淘汰，被更先进的铁船取代。”
对此李苏海是很有自信的，毕竟是亲眼见过的，在他那个时代，除了一些景点的游船之外，只能在博物馆里见到木船。
木头和铁比，无论可塑性、强度还是韧性方面，都远远不及。
一个普通渔村长大的孩子，眼界太窄，也没什么长远的见识。即使圣龙降临，也改变不了他的出生和成长环境。
“铁船是好，可你有没有想过，铁价多少，木价多少？”
普通的渔船，山林里随便一棵十年以上的树都能做料，几乎是不要钱的。
如果换成铁的，李苏海的那艘铁船，把现在的李家村连人带房都卖了，也凑不够买铁的钱。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授业圣龙降临，赐予你地脉，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可你得地脉的方式先天就有缺陷，注定地脉难以成长，就不要在这件事上多费心思。”
“你也不要沮丧，天底下能独占地脉的能有几人？”
“整个临海县，连你在内也就两个，你已经站在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许多人一生都做不到的事。”
“周海、周铁，哪个的修为不比当时的你强，却都死在你手中，不就是地脉的功劳。”
徐安宁苦笑，心里酸溜溜的。李苏海比他强多了，他大半辈子的心愿成为弄海门的正式弟子，李苏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如果将李苏海拥有地脉的事说出去，弄海门的长老们能为此打起来。
我还安慰人家，安慰个屁啊，我自己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个人。
心里发了通牢骚，情绪平复许多。
“你就这么确定我的地脉难以成长？”
徐安宁的态度非常诚恳，令李苏海有点憋闷，因为这说明徐安宁是发自内心的认为他做不到。
太小瞧我了。
“临海县有两人拥有地脉，其中一人就是你，另一人是位修仙者，自创仙术云山雾绕，他的地脉容易成长，只要有更多的修仙者修炼云山雾绕即可。”
“他是弄海门的弟子，如今拜弄海门掌门为师。整个弄海门为他推广云山雾绕，不仅门内弟子必须学习，还向其它门派许下诸多好处。修炼云山雾绕的修仙者越来越多，他的地脉成长非常快。”
“你的地脉想要成长，说来也简单，造出更多的铁船就可以。可如何做到呢？总不能让弄海门命令所有渔村都用铁造渔船。就算弄海门舍得放下他们高高在上的仙人身份，铁价昂贵，造铁船的钱谁来出？”
说来说去，铁贵木贱，这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李苏海所处的时代，重工业发达，而因为工业的发展，原始森林面积大幅度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速生林，木质松软，根本不适合造船。
那是个木贵铁贱的时代。
想要让铁船取代木船，除非李苏海能以一人之力发动两次工业革命，让这个世界改头换面。
“造普通的渔船，选料非常简单，几乎可以不花钱。要是造能出远海的大船呢？不仅选料十分严苛，木料干燥的过程还要花去大量时间，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
“大船稀少，原因就在这里。”
时间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一年就是一年，不会因为你有钱就多一秒或者少一秒。
徐安宁很诧异，是临时想出来应对自己的，还是自己质疑的地方他早已看到。
“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你想过没有，造出铁船用来干什么？打鱼？运货？终其寿命能挣多少钱，用造铁船的钱去做别的，会不会挣更多的钱。”
“说来说去，缺陷只有一个，但却是致命的，铁船展示出来的优势并不能抵消它高昂的造价。杀头的生意有人做，亏本的买卖无人理。”
李苏海看着他笑，笑的徐安宁心里发毛，连忙整理衣服，又擦了擦脸，怀疑脸上沾了脏东西。
“这正是我要收购炼铁作坊的原因，铁船造价高昂，原因是铁价高昂。只要让铁价降下来，很难改变近海的船只，可远海选择造铁船的人会越来越多。”
果然是个渔家的小子，说了番看似有远见的话，实际上不过是异想天开。
听说他爱看书，尤其是些杂七杂八的闲书，纸上得来的东西，没有亲身经历过、筛选过，十样有九样都是错的。以此做出的推论和决定，正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除非你能让铁价降低一半，天底下没人能做到，哪怕你是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仙人，也无法让所有商人做亏本买卖。”
他说的李苏海都懂，资本是逐利的，如果炼铁卖铁赚不到钱反而会亏钱，它们必然流向能挣钱的地方。
“铁价高昂有两个原因：第一炼铁本身耗费巨大，成本高第二铁的需求量很大，目前的产量远远不够。”
“铁本身的价值决定价格不会低，供求关系又进一步推动价格提升。”
这些古怪的话也是他从闲书里看到的？似乎有些道理。
“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如何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