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贤下朝回府听说了府中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因为苏氏的有孕而欣喜若狂，也没有因为下毒时间震怒，反而对柳昭和的状态很是关心。
看着月见皱起的眉头，他很担心。
“你是说，小姐见过林依依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见？”
月见点头，看着柳长贤紧皱的眉头欲言又止。
柳长贤是什么人，月见的这一点犹豫和略带怨怼的眼神，他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和夫人有关？”他问到，“有什么你就说，不要犹犹豫豫的。”
月见抿了抿嘴唇，她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这样，但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夫人有关。
不然，在她们面前一向嬉笑怒骂不顾形象的小姐，不会哭成那个绝望的样子。
她忘不了，小姐站在琉璃阁前，一手扶着院门，一手捂着眼睛，无声的流泪，明明像是在笑，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寂寥而又绝望的气息。
“小姐，和夫人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但夫人不相信，认为林依依不会害她，言辞之间都是维护，小姐当时情绪就有了波动，她很难过。”
月见微微垂下眼眸，她也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会这样，林依依到底给她灌了什么汤，让她对林依依如此维护？
“后来，小姐带着人去了明月楼，杀了下毒的人，回琉璃阁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柳长贤略一思索开口到：“是不是林依依和苏苏说了什么？”
“不清楚。”月见摇头，“小姐让人守着明月楼，谁也不许出入，而且当时是小姐独自进去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外人并不知道。”
柳长贤看了看天色：“小姐早上还未用膳？”
月见点头。
“让下人准备早膳，我过去看看。”
琉璃阁，竹湘小狐狸她们，都焦急地守在房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姐的状态太异常，她们不知从何处着手。
竹湘抚摸着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想着是不是应该去杀了那个女人。
小狐狸拉了拉她的衣服：“二爷来了。”
柳长贤大步流星，看到守在门外的她们直接开口：“小姐还在里面。”
竹湘点点头：“大少爷和三少爷也来过了，可小姐还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柳长贤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苏苏，爹回来了，爹吩咐下做了苏苏爱吃的菜，你吃两口吧！”
房间里安静的就想里面没人在一样。
柳长贤叹了口气。
“苏苏，是爹不好，爹没用，不能处置了林依依，又让她给你添堵，还有你娘，这些年来被她蒙蔽了双眼，分不清亲疏，看不清好坏。”
“如今你娘有了身孕，爹知道，一定是你让月见帮你娘调理的身体，还瞒着她，苏苏这份心意，爹铭记于心，也一定会让你娘知道，也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她的女儿。”
“可是苏苏，不管如何，你都是爹的女儿，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说话，可知爹心里有多难受？”
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
柳长贤叹了口气，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露出柳昭和平静的脸。
“爹。”
她开口，直直的看着柳长贤然后将门又打开了些，“我有话跟你说。”
“好、好。”
柳长贤仔细的打量了她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迈步进了屋子。
只要肯开口说话就好。
柳昭和又关上了门。
房间里，柳昭和看着柳长贤的脸，认真而又仔细，脑海中又浮现出苏氏的脸，还有大哥和诚儿，越想她心越沉。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和这柳府的任何一个人，在相貌上，真的都没有半点相似。
柳长贤看着柳昭和打量自己的神色，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还有几分迫切，然后她眼睛里的期盼慢慢化为乌有，只剩惶然。
“苏苏，你怎么了？”他开口，声音温和，眼神慈爱，“有什么事情，可以跟爹说，爹帮你一起解决。”
柳昭和沉默，但眼睛却依旧看着他，只是那眼神，让柳长贤心里发凉。
“苏苏……”
“爹。”
柳昭和轻启朱唇，说出的话却让他心里猛的一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爹，我究竟是谁的女儿？”
柳长贤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膝盖，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如常。
“说什么傻话，你当然是我和你娘的女儿啊！虽然你娘现在……但她总会明白的。”
“不。”
柳昭和慢慢摇头，声音也有了波动，带着难言的哀伤，“我根本不是您的女儿，我只是您抱养回来的孩子，是不是？”
柳长贤嘴唇蠕动，他想要开口说“不是”，可他说不出来。
“爹你看我，看看我的脸。”柳昭和微微侧首，让他看自己的脸，“你看看我，不论是五官还是性子，和家里的人都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她笑了笑，眼中有泪：“从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是被陷害的，可母亲依旧不喜欢我，所以我努力找证据，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证明林依依进入柳府是图谋不轨，蓄谋已久的……”
“可母亲依旧不喜欢我，后来我知道，当年因为那件事母亲没了一个孩子，我心里愧疚，所以让月见帮母亲调理身体。”
“苏苏……”
柳长贤心里震惊，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当时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可他却不知道。
“如今她已有孕，可是对着一个想要下毒害她的人，她还是维护她，哪怕她腹中还有一个她心心念念的孩儿。”
柳昭和泪流满面。
“有时我也会想，为什么母亲会这样对我，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她的女儿，她却如此疼爱一个外人，究竟谁才是她的女儿，却原来，谁也不是。”
轻笑一声，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林依依说的不错，虽然我们都不是柳府的女儿，但母亲对她有养育之情，而我，不过是一个外来的，害她失去亲生儿子的外人，这六年的养育早已被八年的空白取代。”
柳昭和抬眼：“爹，我是谁，我究竟是谁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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