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一听就很有江湖意境对不对？
但很明显，这些都是骗人的，至少，这种意境和明空是完全不搭的。
嗯，和东方姑娘也不搭。
“我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才会陪你犯傻！”
从明空隐居的地方往京城走，快马加鞭的话只要五天，但明空和东方姑娘已经在这条路上了走了快一周，却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刚决定从家里出发前往京城的时候，明空非常开心的为自己置办了一身白衣一匹白马，顺带着也弄了一柄从剑鞘上就能看出是好剑的家伙事背在身上。
虽然东方姑娘对这种非常明显刻意低级的装逼行为很不满，但明空想穿什么又不归她管，只要不影响上京的速度就行。
于是在最初的两天，明空就美美的体验了一下纵马扬鞭仗剑行的江湖爽感。
但到了第三天，明空就开始不高兴了。
白马跑了两天之后，因为找不到客栈只能露宿野外，无人洗刷变成了黑马，唔，具体来说是斑点马。
准备好的两套白衣也是变成了灰色，一点风流倜傥潇洒的感觉都没有。
而最过分的，是第三天竟然下雨了。
看着明空那一脸装逼失败我很不高兴的表情，东方姑娘表示很开心，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后生晚辈后来居上之后终于又发现了后来者的弱点一样。
东方姑娘月牙儿一样的眼睛里，非常明显的传递出了这样的情绪。
但或许是因为明空意境达到了第三层，掌握了‘本我’的原因，当然，这都是明空的一面之词，在东方姑娘看来，这根本就只是没长大的小屁孩在犯孩子气。
总之，在‘纵马扬鞭仗剑行’失败了之后，明空在短暂的不高兴之后又找到了新的玩具，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柄竹杖，然后还有两件蓑衣，反正就是那些东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体验。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在经过明空连番的撒娇卖萌满地打滚威逼利诱巧言令色之后，东方姑娘看了眼天色，大概这雨要下两天，总算是同意了明空的请求，陪她一起胡闹一场。
然后就到了今天，太阳出来了。
在明空孩子气大发的将竹杖蓑衣那些的全扔了之后，东方姑娘也将自己身上穿的给扔到了路边，哭笑不得的骂了一句。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东方姑娘觉得还是两年前的明空比较可爱。
“切！”
明空啐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东方姑娘。
她只是想在离开这个武侠为主打的世界之前，好好体验一下所谓的‘武侠风’而已。
在不确定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明空还没感觉，但当预感到自己无法久留之后，明空回顾了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作所为，发现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竟然是那么的苍白。
也不能说是苍白，毕竟多多少少还是经历了那么多事的，但以明空对‘主神空间’，对‘平行世界’的了解，明空却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并没有真正的触及到这个世界的本源。
武侠。
将明空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拉成一条线的话，明空出生于华山派，在华山派学到了一身武功，然后去了一趟衡山派的衡阳城，再回到华山就开始发生意外，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然后开始计划复仇实力开始飙升……
如果自己出生的不是华山派呢？
明空这样想过，然后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自己如果出生在斗气背景的某个世界中的某一家族的话，那经历拉成一条线就是出生于家族，学了一套家族斗气，然后学的差不多了出一趟门，回来之后家里发生意外，变成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然后开始计划复仇实力飙涨……
如果出生在魔法背景的某个世界中的某一家族或是学院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明空的‘胡闹’就自然多了，他只是在找‘侠’的味道。
“东方姑娘，你说江湖究竟是什么？”
扭过头逃避东方姑娘嗔怪的视线，明空的目光终究是停留在了那被扔在一旁的蓑衣草帽之上。
穿在身上的时候难受，但看它们被扔在那里，明空却又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江湖。
穿上，脱下，拿起，放下，入世，超脱，舍，得……
一瞬间，明空想到了许多，繁杂的思绪一根根的纠缠在他脑子里，缠成一团乱麻，明空只好问一边的东方不败。
“呵……”
东方不败笑了一下，随手从腰间掏出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脖颈滑下。
明空看着东方姑娘骑在马上仰头喝酒，嘴角带着笑，但却感觉到一抹悲伤。
“第一次见我，你叫我小姐姐，第二次，你叫我东方不败，现在，你叫我东方姑娘，这就是江湖……”
精致的小酒壶装不了多少酒，东方姑娘很快就喝干了一整壶，然后潇洒的随手一抛，酒壶在明空的视野里划过一条线，跌入路边的草丛之中，明空怔怔出神，东方姑娘悲笑莫名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到了明空的耳中。
第一次见东方姑娘，是在衡阳城外，那是明空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这姐姐英气漂亮，于是叫她小姐姐。
第二次是在华山顶，父母双亡，那时明空知道了她是谁，并且满心仇怨，于是叫她东方不败。
现在，对东方不败，明空也恨，也不恨，于是叫她东方姑娘。
被一把剑杀死，难道要去恨这把剑吗？当然不会，只会恨握剑的人；但这个人只是个听人命令的杀手，这样一算，应该去恨那个下命令的人；但下命令的人与自己无仇无缘，他们是一个杀手组织，有人委托任务，他们完成任务；然后又应该去恨委托任务的人……
按照正常的江湖剧情，应该是先成长到能够杀死那个杀手的程度，然后杀死那个杀手获得那个杀手组织的情报；然后继续成长到能够覆灭那个杀手组织的程度再获取雇佣杀手组织的人情报……
短短一瞬的时间里，明空想到了许多，但脑子里的线团再大，没有一个线头，也只能是让明空越来越混乱。
“心是江湖，处处是江湖，心不是江湖，无处是江湖。”
看着明空仿佛是陷入了顿悟一样的状态，东方不败轻语一声，想再饮一口酒，手抓到腰间时，才想起刚才扔掉的已是最后一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