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卓青抬脚了，赤丸也跟着走动。
两人一步步挪动着双脚。所有的监控设备已经报废，赤丸无法从中获取影像。大殿周围躺着几个已经死亡多时的“破晓”的人，但也不会过八人。
光凭耳力的话，周围确实已经没有人了，赤丸启动扫描仪，上面也显示附近已经没有了活人。
驻扎在这个岛屿上的“破晓”人数有多少赤丸心里相当清楚，所以他现在才不敢去相信面前的情况。
怎么说大殿周围也算是核心区域吧？不说两三万，一万人总该有吧？但事实上，扫描仪上一个活人也没有，顶多偶尔跳过去几只虫子。
对于虫子，赤丸和卓青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也许是之前王猛给他们的惊讶太大，见到这些一跳而过的虫子时，他们两个本能地想逃，不过这些虫子似乎对他们没兴趣，两人这才安心许多。
但是这安心也没持续多久，两人便看到一个已经死亡的人胸腔突然被冲开一个口，清晰的骨骼断裂声让赤丸和卓青迅调整枪口指向那边，额头上一直冒着冷汗也顾不上擦，直直盯着出响声的地方。
然后两人便看着从那个人胸腔开口跑出来一只虫子，比刚才他们见到的稍微大一点。那只虫子看了他们一眼后，便很快离开了两人的视线范围。
赤丸和卓青不会忽略那只虫子见到他们的那一瞬间的预攻击动作，只是那只虫子最后却停下了准备的攻击，看了他们一眼后离开。
这个时候，赤丸和卓青似乎能够才想到一些之前生过的事情。
恐惧，不是瞬间的毁灭，而是一步步靠近如折磨般的死亡，明知道前方有什么，却始终避免不了。
王猛带来了这些恐慌，这些“破晓”的人承受了恐惧，没有逃脱死亡。
两人静默了几分钟，最后赤丸说道：“去十字架广场看看，毕竟那边曾生过大规模斗争。”
之前他们在大殿也听到过那边的动静。卓青联系不到王猛，听赤丸这么说也没反对。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却难以平静。
就像一场祭祀，用血肉铺垫用战火辅佐的祭祀，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偌大一片十字架广场却没有半点平整的地方。
曾经作为“破晓”们消遣的地方，作为惩罚罪人的血腥刑场，如今一片废墟。全部破晓成员葬身在这里，但是现在看来，却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还有一些被啃食得只剩下骨头。
到底生过什么？！这可是“破晓”！沦陷区有名的“疯子”群体！
两人站在十字架广场边缘，看着这片废墟正中的那个人，眼神复杂。
赤丸左眼处仪器中弹出一个镜片，通过这个镜片，他可以看清楚十字架广场内的情况同时将其记录下来。
在十字架广场正中地带，竖着一个五米多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下方堆积着的是“破晓”的标徽，赤丸不知道那些标徽的数目究竟有多少，但是既然这些标徽在这里，那么就意味着标徽的主人已经死亡。
而标徽堆上躺着的是一副骨架，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类的，躯干部位的还有两排特化骨骼。
十字架上，王猛随意地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本书，缓缓读着。在他肩上蹲着一只灰色的猫，眯着眼，看起来很惬意。
王猛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很舒爽，就像一阵清风，掠过废墟，在这一片赤沙围绕之地，让焦躁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赤丸不懂那是什么语言，不过翻译机直接将这些翻译出来。
岁月逝，悲歌豪言，尽付生死间。
抬望眼，空余恨，点滴往事浸心头。
一路风雨，任凭说。
剌子花，红唇印，酒一瓶，
那是标准的东北口音。
仰天长啸，风萧萧。
纵有几多愁，挥别尽，盈入衣袖，断青梦。
无月，无影，观自在。
桂子树，矮房旁，空怅网，缓息避凡尘。
踏向黎明，笑苍生！
没有理会到来的赤丸和卓青，王猛自顾自读着，背后慢慢升起的光芒，让这人、猫、标徽堆、十字架，在前方拉出长长的影子。
老一辈有一种说法，五十年成就一代人，距离上一代创造的辉煌也有近五十年了，新的一代要崛起了吗？
赤丸笑了，“破晓”的潜伏任务已经结束，返回组织之后，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巅峰时代也要来临，那么，在即将到来的新时代，有多少人会成为这个时代的引领者？
不论怎样，赤丸庆幸自己的巅峰时期在这个时代，即便不能成为引领者，也能去见证这个时代的辉煌。
中央军政府国安局第五处王猛，相比于国安局第五处的处长徐峥，相比于中央军政府其他几个处的队长，赤丸认为，王猛已经足够有资格进入金字塔顶层了！
那里聚集的人，是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格局的新一代领军者。
这时，王猛已经读完那本书上的诗，合上书，但却并没有十字架上跳下来。
“你们来了。”
赤丸和卓青走过去。
依旧是卓青熟悉的那个黑色头看着憨厚的青年，依旧是那样的笑，但面对王猛的心态却已经决然不同。
面对这样的王猛，赤丸和卓青心中同时升起一股寒意。
二十多个小时，五万人尽数覆灭，而引这一切的人却依旧带着平时的表情，在这样一个早晨悠闲地读诗，似乎脚下的废墟、尸骨都是不入眼的背景。
卓青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猛，破晓的那些人……”
“死了。”
死了……全都死了？
卓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该庆幸国安局第五处出了一个这样的人才么？
“董庆生队长他们已经乘飞机离开了，不过具体怎样不清楚，处长会派军舰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不过相信也不会等太久。”王猛说道。
“那个是阿拉赞卡？”赤丸指着标徽堆上的那副骨架问。
“是的。”王猛点头。
赤丸和卓青都很惊讶地仔细瞧了瞧这幅骨架。赤丸啧啧称奇：“原来阿拉赞卡的真面目一直没露出来过。”
虽然现在剩下的只有阿拉赞卡的骨骼，不过根据这些骨架就知道阿拉赞卡的不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