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使徒》 第三十三章 凋落

    没有人比尼克更恨自己，脑子不断闪过玛格丽特的红发，长裙，款款站在那里，风吹香起，四年里她是给尼克特殊的感觉最多的。

    他拼命挤压心脏，想让力量脱身而出，可是除过他还活着，他动弹不得分毫。

    “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他居然已经到第二阶段了，在这个偏远的鬼地方，他自己接受了神的剥离？”

    血猴有点兴奋，摩挲了一下戒指。

    “不，我闻到了一点教廷的味道。”大奶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有点厌烦地说到。

    银面男子将尼克放在地上，可是依然对他进行压制，手上的戒指亮着红色。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被这个世界所厌恶，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在了我们身上，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神罚之人，就因为我们有着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握了一下拳，随即摊开伸向尼克：“加入我们，亲手结束苦痛。”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大楼上还残余着火花在不断闪烁。

    尼克闭着眼不说话，看到这些人各自的力量后，他知道了那天在蓝月节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才彼此有所感知，他们都是血腥渴望者。

    但尼克心中始终藏着一丝温柔，这也是支撑他四年来活下来的信念：父亲还在，家还在，我还不是一个人。

    尼克脸部不再紧绷，神态放松了下来。

    见尼克不说话，血猴撇撇嘴：“掌控者亲自给你小子邀请，你小子不识好歹。”

    他微微向前倾斜，嘴唇微张，像看甜点一样看着尼克。

    这个小子肯定大补，他早就有了这种想法，但组织之中控制力很强，他只能吸取普通人的血气。

    掌控者就是银面男子，他见尼克没有回复，左手平伸，血猴就动弹不了了。

    “你会来找我们的。”说完就不再理会，转身走向了黑暗，血猴和大奶跟上，血猴临走还瞪了他一眼。

    重新得到身体后，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脏今天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它吸收了很多的血气，空气中尼克再未看到一点红色。

    尼克捡起被大奶扔掉的手枪，这时艾德蒙的配枪，手枪很大，方方正正，黑色的枪身彰显着它非比寻常的威力。

    这柄手枪尼克几乎拿不住，但他还是很郑重地用手擦了一下，别在了腰后，后面一阵冰冷。

    慢慢走到玛格丽特面前，玛格丽特已经干瘪的厉害，浑身的血液都被吸取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当时的姿态：跪在艾德蒙前面，双手抱着艾德蒙的头颅，低头看着他。

    四周好像有了点人影，这周围很多不缺投机者，只要他们在这个战场里捞着一点东西，就可以让他们过活一阵。

    尼克尝试搬动了下艾德蒙，可是很吃力，艾德蒙终究体重还是很大，即使尼克再次充满了力量，紫色在浑身充盈，可依旧感觉很吃力。

    不行，这样根本跑不动。尼克挠挠头，忽然瞥见旁边有一个烧的只剩半边的毯子，应该是附近哪个房屋里的，斑驳的花纹显得它很旧。

    尼克将艾德蒙身体微微抬起，将毯子放进去，卷起半边身，认真地把玛格丽特放在艾德蒙身旁，玛格丽特身上再没有了异香，只剩空洞的眼眶，可尼克好像看见玛格丽特在笑。

    就像那天在办公室时发生意外的时候，尼克甚至可以在耳边听到玛格丽特银铃一样的娇笑。

    他双手握在毛毯上，拖着毯子像外走去。

    不时有石块从墙壁脱落，镇中的炮击让这里的建筑受到了不同的损伤。

    “希望可以将他们埋葬在这里。”尼克双手合十，期待地看着基德。

    他拖着玛格丽特和艾德蒙一路来到了墓区，没有在意偶有人疑惑的目光，只是时不时看看艾德蒙有没有掉下毛毯。

    到墓区的时候基德很奇怪，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前的凉亭下，而是在里屋中，面向南方跪着祈祷。

    尼克在屋外带了好一会，才等到基德出了。

    “你已经不会再被血色迷惑了？”

    基德稍稍压下心中的喜悦，而是复杂地说到：“今天晚上那里是不是出现几个血腥渴望者。”

    尼克不能欺骗基德，他低下头如实说：“今天在那里确实出现了，但好像他们也不会被血气控制。”

    基德没有细问，叹口气看着已经成人干的玛格丽特向墓地走去，尼克很快拖着他们跟上。

    他们将二人分开葬在了一个平地上，一个墓碑上写着艾德蒙，另一个上雕着一朵玫瑰，下面写着玛格丽特。

    玫瑰上还有点石屑，尼克轻轻擦了擦，后退几步，盘腿坐在了两座坟墓之前。

    后面的树林在黑暗中发出沙沙的响声，基德把煤灯放在尼克旁边，拍拍尼克的肩膀，转身走开了。

    墓区的秋天有点冷，尼克感受着脸上徐徐吹过的劲风，好像回到了监狱中，在那里他看见了衣衫褴褛的玛格丽特，见到了失去往日美丽，却依旧鲜艳热血的内心。

    玛格丽特最终没有把他们所说的东西给那个组织，即使知道结局是死。

    玛格丽特临了的时候还是很冷静的，尼克忽然想到那天监狱中她说的一番话。

    “最骄傲的花就该开在最严酷的环境中吗？只是为了别人奉献而自己的美丽吗？”尼克喃喃道。

    他用手按按屁股底下冰冷的土地：“是啊，老爸老妈不就是这样吗？父亲可以为了让小镇发展，让出爷爷留下矿产的一大半利益，为这个家乡做出贡献，即使后来小镇在母亲去世后，便立刻用法律吞并了矿口，父亲还是没说什么。”

    玛格丽特的墓碑前开着一朵黄色的花，尼克不知道这花叫什么，但刚才立碑的时候没有发现。

    花朵随风摇摆，在暗色的煤灯下显得有点憔悴：“老妈经常带着微笑，去帮助那些生病的人，紫荆花医院太贵，很多人都是老妈无偿救助的。”

    “她很开心啊。”尼克站起身来，将煤灯提到手中。

    “可这里的人是怎么对他们的？只因爸妈是这个镇子上曾经最有钱的商人，而不是贵族？”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灯光也慢慢倾斜，最终再也照不到墓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