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姨,你在哪里?默姨?!”
“默姨?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快回答我,默姨,你在哪里啊!”女子一身杏衫黄裙,脸色红润如血气上涌,原本洁净的裙脚沾满了灰尘。
“默姨?你在哪里啊?!默姨!”沈奚初焦急地抹了下脸上的水,不知是汗还是眼泪,整个屋子都是浓烟滚滚,哪里看得到一个人的影子,在这样下去,只怕自己都得被火烧的干干净净。
库房的火势越来越凶猛,之前大多数烧得是易燃的干燥之物,现在,火势已经蔓延到房子的横梁和柱子,有一些甚至已经烧上了房顶,屋檐上的碎瓦噼里啪啦掉下来,一不小心被砸中,真的头破血流。
“夜无声,亏你自称侠义之士,现在连个妇孺你都救不了,懦夫!”
沈奚初利落地走过去,碰见一间房便踹开踹开一间,一次次的抱着希望,又一次次地落空,她直接破口大骂:“这什么鬼地方啊!搞那么复杂干什么!夜无声,你要是今天死在这里,那就等着被江湖人耻笑吧!你一定是江湖第一个被火烧死,还自己作死的高手!”
“人呢人呢?默姨,你到底在哪儿啊!”
“救命,来人吶,救命……”一道虚弱无力的求救声突然出现,沈奚初望了望尽头的那道门,穿过烈火,一把踹开。她只见默姨跌倒外地,身上被柜子压着,动弹不得。
“默姨,你怎么样?”沈奚初替她搬开柜子,拍拍意识模糊的默姨。
林默努力撑开眼睛,虚弱道:“王妃,是你吗?”
“是我,是我,我来救你出去,来,我带你出去。”
“不,王妃,不。”林默拒绝。
“干嘛!你想死吗!”
“那儿,有王爷,王爷很重要的东西……东西……”
沈奚初恼怒地盯着固执的默姨,“有什么东西能比你的命重要!我不管,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救你出去,白斐的东西,我一概不管!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和他的东西一起死在这儿好了。”
“王妃,不要,那是我家,我家小姐留给王爷唯一的东西。不能丢的。”
白斐的爹娘不是很早就死了吗?
他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遗物?睹物思人?
沈奚初的心软了下来,低声问道:“东西在哪里?”
她按照林默的指引,在一个抽屉下,找到了一个刻工精美的盒子,“是这个东西吗?”
林默笑道:“对,是这个,林默谢谢夫人。”
她抛了两下盒子,松口气,道:“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跟我出去了吧。”
林默露出感激之情,沈奚初和她相视一笑,仿佛之前的所有恩怨和误会都化为灰烬。
沈奚初觉得自己进来救人是对的,冒险救人而得了人心,以后白斐想再为难她,她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王妃,小心啊!”林默瞪大眼珠子,心脏仿佛骤停!她眼睁睁看着一棵巨大的横梁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沈奚初的左肩膀,横梁的冲击力,还有烘烤许久的热度一下子传到沈奚初消瘦的身子上,毫无防备的沈奚初,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沈奚初定住,在心里大骂了几万遍:“老天爷,你眼睛是瞎了吗?我在救人又没在杀人!杀人的时候不见你报复我!”
林默望着地上的一摊血,颤声喊道:“王妃,你怎么样了?”
沈奚初靠在门边稳住身体,擦掉嘴边的血液,勉强笑道:“没事,我们不会死在这儿的,来,我扶着你出去。”
“好,王妃,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库房外,梦瑶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不停在门前踱来踱去,嘴里不停默念:“娘,你一定要平平安安走出来,一定要。”
“是王妃,王妃出来了,王妃还救出默姨!”
梦瑶快速转过头,瞥见沈奚初扶着娘亲,两人迈着小步子一瘸一拐走出来,她奔上去,握住林默的手,哭道:“娘,梦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娘。”
林默摸了下她的脸,一脸的和蔼:“我没事,是王妃救我出来的。”
梦瑶望向沈奚初,又是愧疚又是感激,“王妃,梦瑶对不起你。”
沈奚初撒开手,向后退了两步,平静道:“让往事都随风而去吧。”
梦瑶点点头。“娘,你的腿受伤了,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林默说:“不不,王妃刚才被横梁砸到,她受的伤比我重的多,你快去请大夫啊!”
沈奚初赶紧打断林默的小题大做,掩饰道:“默姨,你看错了,我只是被一小块瓦片砸到了而已,我没事,还是你比较重要,你快去吧!”
梦瑶瞥到沈奚初肩膀上的血滞,惊恐万状:“王妃,你受了很重的伤!”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有没有人受伤?”男人低沉稳重的嗓音响起。
大家纷纷望过去,繁花乱影间,一个男人俊美绝伦的侧颜若隐若现。
白斐是自己骑马,脱离大部队先赶回来的。他的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嘴角干燥,一路风尘仆仆。
梦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泪水不停往外流:“斐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白斐看到林默弓着身子,便向前蹲下来,扭了扭她的脚踝:“默姨,你还好吗?”
“谢谢王爷的关怀,老身很好。”
梦瑶偷偷瞥了一眼沈奚初,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是一点痛苦的反应都没有,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女人的心硬成这样?她之前真是瞎了眼了,这么对奚初姐姐。
“没看到有人受伤了吗?你们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是不是等自己的人头落地!”他极其少见地发怒一次,眉眼肃穆深沉,在场的人吓得凉气都不敢抽一口。
“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关他们的事。”沈奚初靠在一边,替他们求情,魔王就是魔王,就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白斐闻声望去,一眼就看见她肩膀上的伤口,非常刺眼。他朝她走去,左手抚上血淋淋的伤口,心脏骤然刺痛:“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沈奚初,你以为你是铁做的,无坚不摧?”
沈奚初嘴边露齿一笑,视线却已经暗下来,思绪缥缈:“是啊,我就是铁做的,我就是无坚不摧,所以,你白斐休想困住我,折磨我。”
白斐见她的左手不停地颤抖,终是不忍,没再和她顶嘴。他弯腰一把抱起沈奚初,眼神少了往日的犀利尖锐,语气温和轻柔地就像天空的云朵:“要是撑不住了,就先睡会儿。”
“你不早说,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沈奚初什么都不管,像懒猫儿一样缩在他结实的怀里,白斐身上的温度,使得她仿佛置身于云朵里,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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