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纪年沉默了,他能够想到这曹木城必然是军旅出生,但是没想到他的故事也是这般离奇曲折,刀,低头瞥见了腰间的那两柄长刀,一朱雀,一螣蛇,魏纪年嘴角微勾,半年前相识并相熟的那位披发刀客的故事,亦是与北燕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军人,到底承受着什么,也许魏纪年这辈子都真正体会不到,体会不到这些基层军人的苦于难,但是他能够了解,亦能理解。
前辈啊,你那时候总说刀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看的,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将你的那一份儿也捎上,用这两把刀,杀尽这北疆蛮夷,杀尽这天下妄贼,如此螣蛇倒是不太符合,那便叫它破妄,可好?
朱雀之火可焚天,亦能够杀灭这天下妄贼,焚尽这天道不公。
久久,魏纪年回过了神,抬头灿烂的笑了,“曹木城,你可知我亦是辽东人氏。”,曹木城愣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脸上有一丝恍然,也难怪魏纪年如此痛恨这彭虎的所作所为,这样一来倒是解释的通了。
“公子大义。”,他再次躬身抱拳,愈发恭敬。在曹木城看来,这白衣公子哪怕顶死,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但却有这般恐怖的修为,那么不是辽东大族,必然是大宗大派子弟,而那些眼高过于顶的世家大族,能够有这般子弟,难道不是辽东之幸,北燕之幸?
魏纪年恶狠狠的瞪了眼偷笑的白发老头儿,看着曹木城缓缓摇头,苦笑着开口,“前辈你可真是抬举我了,其实啊,我杀那彭虎这般狠,有着同为辽东人氏对其的痛恨,更多的是我本就看他不顺眼,剃个大光头充佛祖?还有那满身的刀疤,还要坦胸露乳,也不嫌恶心。还有一个,则是因为我给了那青衣女子一个承诺,男人嘛,总要说话算话的。”,魏纪年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曹木城亦是爽朗大笑,哪怕是连那十数名冷峻无比的黑衣刀客,也是忍俊不禁,至于帝江老头儿,只是翻着白眼。
曹木城本便是真性情的汉子,纯正的北燕男儿,军中悍卒,哪怕是离开军队多年,仍旧改不了其豪爽和疾恶如仇的性格,这一点单单从其训练刀客便能看得出,若是魏纪年猜得不错,恐怕这些人练得都是北燕军中那些真真凌厉无匹,一往无前的杀人刀式,一如那北燕悍卒军魂精髓,死战不退。
良久,曹木城摇头轻笑,“公子说笑了。”
众人谈话间,宋家姐妹带着海龙会众人押着镖车缓缓而来,宋杨柳小跑着上前,俏生生的立于魏纪年身侧,俏脸有些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眼中的恐惧仍未散去,魏纪年一愣,这恐怕是那宋智慧果真了解了那彭虎吧,暗暗咂舌,真是最毒妇人心呐,这女子发起狠来,连那人都招架不住啊。
宋杨柳脆生生道:“魏公子,你不回去了么?”
思忖片刻,魏纪年瞥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眼曹木城,继而转头笑道:“你先与你姐姐回去休息,我稍后便回,还得处理一些事情,你今日也很累了,就不用等我了。”,魏纪年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帮助海龙会解决后患了,他确实是不喜欢惹麻烦,从来也不主动找麻烦,可是既然已经牵扯到了,甚至还插手了,那便一定要收尾收的干净一些,如若不然,恐怕以后必生祸患,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宋杨柳温顺的点了点头,此时的魏纪年,俨然像是除却那送智慧以外最亲近的人。看着那一袭青纱离去的背影,魏纪年轻轻摇头,原来这便是江湖,谓之恩怨情仇,生离死别,不过如此。
待海龙会众人进城,魏纪年转头看着那仍旧战战噤噤的近两百狱城莽汉,轻声道:“曹前辈,若是我帮你将这纵马帮剩余帮众当中的刺头尽数拔去,然后交由你整合训练,可有信心在两年之内拢合狱城三千以上的人数,尽数以北燕军的标准来训练,直到足可媲美北邙军队的高度?”
曹木城精神一振,眼中的莫名光芒闪烁,魏纪年见到过无数次这种光芒,于战意昂扬的北燕军身上,所以他笑了。曹木城再躬身抱拳,从前至后,一共三拜,沉声道:“绝对没问题,而且狱城周遭活跃的马匪流寇并不算少,也有些实力不错的,我有信心在两年之内整合狱城三千以上,五千以内的游侠马匪成军建制,只求精锐。”
魏纪年眯着眼笑了,他就那般直直的盯着曹木城,一瞬不瞬,直到看的曹木城脚底生寒,头冒冷汗,终于缓缓开口,一字一顿,“五千,不需要,最多三千,而且不能太过张扬,你要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冒头做那出头鸟,也有人喜欢自视甚高,有点成就便沾沾自喜眼高过顶,你知道这种人最后都怎么样了么?他们都死啦,哈哈。”
魏纪年朗声大笑,曹木城遍体生寒。
看着曹木城有些拘谨尴尬,魏纪年伸手拍了拍其肩膀,轻声道:“开玩笑的。”,曹木城心底微沉,肩头轻颤,身体不由自主的矮了半截,双腿微曲,有些站立不稳。金刚,甚至金刚以上,他心中自有思量。
曹木城低头沉思良久,眼中的坚定之色愈来愈浓,终于,缓缓解下了腰间的北燕刀,右手握刀,猛拍左肩,金铁交鸣声响彻,站的笔直,沉声道:“曹木城明白。”
魏纪年眯着眼睛笑了,这是北燕军礼。
风月楼前,魏纪年停下了脚步,这几日不知是陶步鸢亲自交代,抑或是狱城当中的那些莽汉真个是身无分文,竟是无一人来打搅,这城中唯一的风月场所倒也难得清闲了几日,魏纪年既然也喜闻乐见。
抬头看了那偌大的风月楼牌匾许久,魏纪年悄然叹息。来到狱城不过十数日,竟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是自己始料未及的,马上便是要孤身去往北邙王朝,而那日退走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陆须臾此时情况如何还是一无所知,鬼知道他会不会在北邙奉圣州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自己往进跳,毕竟这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至于本想着靠那小莲池李忍冬的脸面当作过关的通行证,也是行不通了。而天音阁那几位弟子,恐怕也早便离去,估计那一日被魏大公子气的不轻,含恨而走,不搞出点事情魏纪年便是得谢天谢地了,怅然叹息,魏纪年抓起了那螣蛇长刀,打量了上面的细密纹路半响,撩了撩那两颗黝黑的珠子,微笑着开口道:“前辈,我帮这把刀改了个名字,你且看合适不合适。”
“哦?”,帝江眯了眯眼,玩味道:“什么名字?”
“破妄。”
帝江笑了,“这个名字深意是有了,但是霸气稍显不足,年轻人行走江湖没有个霸气点的刀如何能行,老朽便帮你改一个字,就叫斩妄,如何?”
魏纪年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会那没个正形的老头子,自顾自的走进了风月楼。大堂当中,仍旧是那般空荡荡的,不知为何,在了解到了陶步鸢的秘密之后,魏纪年回到这风月楼总会不由自主的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更是觉得有冷风阵阵,诡异的紧,恐怕是心理作用吧,他苦笑摇头。
那一袭白衣,轻纱遮面的苏紫姬仍旧静坐于古琴前,却是纹丝不动,见魏纪年走了进来,也不出声,只是微微抬头瞥了眼,随即低眉作沉思状。魏纪年甚是无趣,环视一圈,并未见到海龙会众人,想来是找了处客栈休息去了。
魏纪年上楼,推门而入,瞳孔微缩,房中有一黑衫男子静坐,而那只古色古香的檀木桌子之上,摆着两大坛酒,不是那墨书命又是何人?只是他此时面色微醺,似乎喝了不少,倒有了些醉意了。
顾不得看那墨书命,魏纪年看向了床榻之上的巨大剑匣,随即松了口气,微微一愣,再拍了拍脑袋,这剑匣除却自己以外非仙人境不得拿起,自己真是多心了。关好门,与墨书命相对而坐,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再倒了一杯,端着酒杯玩味道:“怎么了,墨大公子?这几日也见不着你身影,去哪里快活了。”
墨书命那生的比女子都要好看的脸蛋往前凑了凑,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魏纪年摆了摆手,蹙眉道:“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江湖人称千杯不醉便是我墨书命了,像那偌大的墨家,没有一个能喝过本公子的,只是啊,这酒不醉人人自醉,甚是无奈啊。”,墨书命手中满满的酒杯再次仰头一饮而尽,醉意浓浓。
魏纪年眉头蹙的更深,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随即他后知后觉,微微一愣,墨家,辽东墨家,莫不是那春秋时期墨门后人,辽东传承数千年的古老机关术战阵图世家,墨家?魏纪年真真傻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