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药卧在凤池馆的窗边,单手拄着脸,看着楚书妤的马车缓缓走到楼下,向门外吩咐道:“来人,将四层楼的蜡烛都点上,再吩咐厨房做些宵夜来。”门外的小厮应声而去,知道是楚三小姐过来了,不然谁这个时候来凤池馆能受这么大的欢迎,少主不把来人打出去就算礼貌的了。
楚书妤下了马车,就看到宋司药一袭红衣站在门口,斜上方的灯笼被夜晚的清风吹得摇摇晃晃,映出他一张魅惑的脸庞,尤其一双桃花眼如沐吹风,身后的凤池馆灯火通明,风景煞是好看。楚书妤也没时间和他斗嘴,于是只管拢了拢披风走上前去,抬头对他道:“风这么大,何必亲自下来接我,本来已是深夜,我这次过来怕是打扰你们整个馆里的人了。”
宋司药仰头哈哈一笑:“我倒情愿你天天过来打扰我。”
楚书妤噘嘴:“你又说笑。”
两人到了宋司药的房间,楚书妤将披风脱下来递给一旁的血灵,血灵出去守在门外,宋司药看了一眼血灵,向楚书妤道:“你换贴身丫鬟了?也好,这个看着像个会功夫的,保护你该是绰绰有余。”
“嗯,血灵的功夫很厉害,晚上带她出来我也安心些。”
宋司药将已经准备好的暖炉放在她一侧,挑眉笑道:“这么晚了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出来,是不是日夜想念本公子,这才眼巴巴的过来看我?”
“我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有救人一命的法子,还是两个人的命。”楚书妤看宋司药不解的模样,解释道:“今天永嘉公主说丽妃娘娘虽然生下皇子,可她和孩子并不好,我想你这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你的本事又大,就过来问问你。”
“丽妃?”
“嗯,她们母子很可怜,姜欢说,她是闻到一种熏香之后才这样的,应该是中毒,性命垂危,我不忍心看她这样一个大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她的孩子还那么小”
宋司药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宫里的这些事情只要不影响他墨家的利益,剩下的与他何干,于是只是安静的将精致的泥炉上的茶水晃了一晃,等着楚书妤接着说下文,楚书妤见他没什么太大反应,用手戳了戳他的右肩,“喂,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阿妤,你是想问我有什么法子来救丽妃和她的孩子,还是要我查一下是谁对她下的毒?”
“这有区别吗?”楚书妤疑惑。
“有。”宋司药给她递了一杯新煮好的茶,几滴翠绿的叶子零散的装点在瓷杯里,十分惹眼,楚书妤低头看着这几片茶叶,缓缓叹道:“我和丽妃素来没什么往来,无非是年节时候皇上皇后赏到府里一些东西,她也投其所好给我们这些公子小姐的送一些,今日我见永嘉公主吓得不轻,想必丽妃娘娘的情形不好,我一时可怜她,可我也听说过后宫里妇人的心思,哪个是简单的,不过是看在永嘉公主的面子上,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哪里会叫你去查是谁下的毒,那样不是白白给我们楚家和你们墨家找麻烦。”
宋司药笑道:“你倒是看得透彻,凡事不刨根问底,只求个结果就是好的了,过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我还以为你要我除了给你寻解药,还要查出下毒的背后之人,本来我是准备要答应你的。”
“你怎么这么好说话?莫不是谁来求你你都这个样子?”楚书妤双手托腮,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宋司药,宋司药被她瞧得时间一长,竟不自觉的有些脸红,好在是晚上,月亮再亮,烛火再明,也不及白昼之光。
宋司药故意咳了一声,向外喊道:“怎么还不把夜宵端上来?”
楚书妤道:“我还不饿,你让人做夜宵干什么,难不成我府里还饿到我这个三小姐了?每次来都要吃好多,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上京城里第一胖千金了,丢死人了!”
宋司药一双桃花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也是大梁第一胖美人,本公子可不嫌弃娶你回来。”
一听他又没个正形,楚书妤索性也不拒绝了,等到丫鬟们将一碟碟的点心果酿端上来,便一样动了一点,心中还是不忘丽妃的事情,提醒宋司药道:“姜欢说那种熏香的配料十分难得,好像其中有一味是什么什么花,总之你要尽快找到她的解药,不然真的情况不好了。”
宋司药自信一笑,他们墨家低调到不为世人所知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有专人研究天下的毒药和与之相配的解药,所以即使他不知道丽妃现在中的是什么毒,等到探子过来密报的时候,他自然就能判断出该给她用什么解药了。
楚书妤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催他,只是自己安安静静的吃了一些点心,突然馆内的护卫在门外禀报:“少主,有人前来拜访,说是让馆主亲自下去见她。”
宋司药面露疑惑,这么晚了,难道这个人不知道凤池馆的规矩,还是另有其事?宋司药最不喜的就是自己在陪阿妤的时候有人前来打扰,所以问也不问,只是对门外吩咐道:“不见,把他打发走,叫他明天再来找艾伯。”
护卫应声而去,过了不久又上来迟疑道:“少主,这个人,奴才实在是不敢得罪,她手里有家主的信物,您还是亲自下去看看吧。”
楚书妤看宋司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一脸这个表情,万一是你父亲的老朋友来瞧瞧你这个少主长多大了呢?还不快下去瞧瞧。”
“那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好好待着,还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吩咐下人们去做。”宋司药说着起身,随意推门走了出去。
宋司药下楼,在转角处看见一个身材匀称的女人,裹着黑色的披风也显出身形来,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转过身来,看得出保养得当,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女人,宋司药向来随性,偏头对赶过来的艾伯嘀咕道:“这是谁?难不成又是我爹的老相好过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