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居之公子伊人》 二百三十四章 意态风流

    人群中，有苏卓云、洛清尘、南宫冀、洛小北、秋彦启、秋闪闪的身影，十六个枭鹰队的暗卫零零散散分布在品轩楼左右，宫木端正在一角安排比武事宜，伍千印、盛维峒、盛平、罗霄、马奕隐匿于百姓之间，日摩舒、简婧、简景然站在远离品轩楼的转角处，白天隽、白季青、白羽阑立于旗幡下，擂鼓旁站着孤寒冷峭的言绪，言绪的身边，是扬着笑脸朝林伊人挥手的谷小扇。

    谷小扇……林伊人淡淡收回视线，尽量忽略那清瘦苍白的女孩儿眸中失望之色。他对她没有任何的回应，因为此时他是高高在上的翯王，而不是东篱草堂中那个可以与她言笑晏晏的沈东篱。

    呜——擂场上传来一声沉闷悠远的号角声，沸腾的人群渐渐平息下来。

    “免礼。”林岂檀身着一袭绣着龙纹的明黄色锦袍，带着王者的威仪和尊贵之气，微微抬了抬衣袖。

    “谢皇上。”众人齐齐躬身。

    “朕听闻，今年的皇家百菊宴比武大会较之往年愈加英才辈出，心中甚悦。皇家百菊宴乃是谆国三年一度的盛世，十几年来，自比武大会中脱颖而出的少年英雄，有的恪尽职守，为国尽忠，有的潜心武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皆是维护谆国江山长治久安，兴盛谆国膏腴之壤的栋梁之材。参加比武大会的每一个子弟，都寄托了世家、门派和宗族的期待，朕就给你们这个机会，让你们能够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平步青云、光耀门楣！”

    林岂檀一番话踔厉奋发，慷慨激昂，楼下一众即将比擂的少年英雄顿时斗志昂扬，摩拳擦掌。

    “为君者，唯愿朝纲严明，天下太平，布衣黔首，安居乐业；为父者，唯愿子孙昌隆，出类拔萃，合家团聚，金玉满堂；朕既为人君，亦为人父，护国佑民，责无旁贷。近日宜樊颇多事端，朕便借诸位之口宣告天下，朕绝不容许任何人暗箭明枪，无风起浪，令谆国陷入风雨飘摇、兵戈扰攘的境地！”

    林岂檀话锋一转，现场立刻有些骚动。连日来，醉亘门莫名倒塌、珖晏寺佛像金身淋有雨渍、长清河带字原石出水，种种异象层出不穷，宜樊暗潮涌动，谣言四起，晔帝之言虽算不得严厉，却显然别有震慑警示之深意。

    “比武大会有输有赢，”林岂檀星眸扫过挨挨挤挤的人群，“但无论输赢，你们每一个人身后的世家、门派和宗族，都是定国安邦的力量，在朕心目中，你们赢了，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输了，也同样是碧血丹心的好男儿。朕这十日，便要看一看我谆国少年英雄的风采，还要让侠者大义传遍五湖四海，天南地北！”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赛之人顿时群情激昂，擂场前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声。

    冯谨台快步登上擂台，宣告皇家百菊宴比武大会正式开始。一时间，醉亘门前号角齐鸣，鼓声隆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好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顾流萤仿佛有些感慨。

    “宫里待久了是闷得慌，覃贵妃若是喜欢，朕往后常常带你出来便是。”林岂檀道。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怎敢为了一己之私兴师动众，令皇上劳心劳力。”

    “朕与覃贵妃一同游山玩水，亦是心旷神怡之事。”

    二人闲谈间，身后大厅内，已有七八个婢女依次而上，在林岂檀、顾流萤、林涧之、林伊人、林音音案前奉上茶水、点心、水果、锦帕等一应物品。

    “父皇，”林涧之恭敬道，“比武大会稍后开始，父皇不若先入座稍作歇息。”

    林岂檀微微颔首，返身走入大厅。林涧之、林音音尾随而入，顾流萤却仿佛看什么入了神，并未挪动脚步。

    林伊人立于顾流萤身侧，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古锏派、香雪山庄、秋逸山庄、凌海帮、翯王府、无涯居、牧塬王庭、白府、偃月国，该出现的都出现了……但为何夕泠宫至今并无一人亮相？

    楼台下，谷小扇依旧看着高楼上的林伊人。今日的他已与昨日不同，金冠束发，身着一袭月白色绣金丝流云纹锦袍，腰束同样纹理的宽幅锦带，上下各有一道明黄色的压边。温雅高贵，美如冠玉，衣袍猎猎，乌发飞扬，即便站在君临天下的林岂檀和风华绝代的顾流萤身边，依旧光芒四射，超凡出尘，耀眼得令人心惊。

    “阿绪……沈哥哥已经不再是沈哥哥了对吗？”谷小扇有些黯然。

    “傻丫头，”言绪抚了抚谷小扇的脑袋，“他是皇嗣，终究要回到皇城中去的。”

    “他真的会忘了我们吗？”

    “也许会，不知道。”

    林伊人看着二人朝擂台走去，暗暗叹了口气。他与她，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际遇，从第一次心动，他便知道是一个错误。十日，如果言绪没有提前带她离开宜樊，加上今天，他还能再看到她十日。

    一道冰冷视线，从品轩楼斜对面的楼檐下投射而来，林伊人后脊骤然窜起一股凉意。申幽桐……看着那冷傲孤绝的身影，林伊人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能够出现在眼前的敌人，总比躲在草丛中吐着蛇信的毒蛇要好对付。

    “浮生？！”耳畔突然传来顾流萤轻语，即便楼台下人声嘈杂，林伊人也依然从母亲的声音里听出了些微难以克制的激动。

    叶浮生……林伊人微微眯眸。

    在言绪和谷小扇身后十余米远的地方，叶浮生依旧一袭如雪白衣，却不知为何戴了一个斗笠。以叶浮生狂放不羁、睥睨苍生的脾性，在盗取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时，尚且无视江湖齐声挞伐，又怎会在比武大会上有隐匿行迹之举？除非……林伊人淡淡瞥了一眼母亲紧攥楼栏的玉指。

    “贵妃可是瞧见了什么熟人？”林岂檀撩袍入座。

    “看着有些像故人，”顾流萤转瞬恢复如常笑靥，款款走入大厅之中，“不过年头久了，多半是认错了人。”

    林伊人再次看向品轩楼斜对面的楼阁，申幽桐已经不见踪影。从那楼阁中走出一人，手摇一把桃花扇，慵懒妖冶，狂野不羁，宛若黑暗中绽放的邪魅之花，意态风流，魅惑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