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丘几欲开口,复又止步——当面计较,对人指指点点,难免会驳了人家面子,更何况华金只要好端端地在自己眼前,莫说沾了油味儿、烟味儿了,就算是他喜欢把自己浑身上下涂满了油,又怎么样呢?
那闵丘也是断断不会和他计较的。
所以围裙款式这种小事,随他高兴吧,自己就不要无事生非了。橱柜里那些,放着也是占地,打扫楼道的阿姨、门口收发室的大爷,改天下楼的时候随手捎下去问问需不需要。
闵丘心中想得通透,脸上表情自然也好看,微笑着推开门,闻见空气中有种辛辣食材被加热过的味道,问:“小金子,做的什么?”
“真是馋猫鼻子尖,我刚做好你就出来啦?做的年糕汤啊,我尝尝煮透了没,”华金掀起锅盖,避开最冲的那一股蒸汽,小心地舀了一片年糕出来,“呼,好烫。”
那空气中的辣味儿熏得人想打喷嚏,闵丘的鼻子确实是很好用的,而且这味道十分熟悉,他今日才刚凭空杜撰过:“你把泡椒凤爪加到年糕汤里了?”
“本来是想做雪菜肉丝汤的,你不是想吃辣的么,我就把山椒挑出来和雪菜肉丝炒在一起了,剩下的凤爪单焯了一下。”华金盛了一大碗出来,“这样应该就没那么辣了吧。”
雪里红是酸腌的,再配上野山椒的辣,自古酸辣最下饭,更何况里面又加入了干煸得有些微焦的里脊肉?水磨年糕片煮得软硬适中,保留了恰到好处的一点儿嚼劲,却又很快屈服于齿间的研磨,闵丘顶着腾腾热气吃了大半碗,嘴唇经历了连烫带辣的洗礼,疼得吸气:“啊——好爽reads;。”
华金啃了两块鸡爪,也被辣得咕嘟咕嘟喝凉水:“怎么样啊?好喝吗?”
闵丘囫囵点头:“好喝好喝好喝。”
“你喜欢吃年糕吗?”华金笑道,“在我们老家那边,吃年糕就跟这里吃大米一样的,到处都是年糕铺,还有很多别的做法,比韩国炒年糕那种用番茄酱炒炒的好吃多了,改天咱再吃别的呀。”
闵丘的脑子仿佛也伴着汤一起吃进了肚子里:“好好好,吃吃吃。”
“我妈做得更好吃。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她做的年糕汤了,”华金擦了擦手,托着腮道,“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开个年糕店啊?每天炸一炸白糖糕、煮一煮年糕汤,开在学校附近的地方,好像也挺不错的,是不是?”
闵丘打了个缓慢的嗝——年糕要顺着食道往下滑还是很不容易的,这玩意并不太好消化。
那坨年糕终于沉进了胃里,仿佛把他的智商线压高了。他能看得出华金那双清澈的眼睛并不像往日一般灵动,倒像是没有焦点和落处,蒙了一层迷茫的雾气的玻璃珠。
“上这么多年学,回去开个小摊,合适吗?”闵丘端着碗,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教育道,“就算不想当医生,也考虑下你妈的期望值,炸年糕——怎么,你还打算让你妈帮你切年糕啊?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她能接受得了吗?你啊,还是想点儿别的吧。”
“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打击得这么认真。”华金皱了下鼻子以示不满,而后托腮定定地看着闵丘,好似在读他脸上的字一般认真,“那我能干嘛呢?”
“池远的号打完了没?”闵丘趁热喝了口汤,辣劲儿过喉烫得他浑身毛孔张开,暗自打了个名为“爽”的颤。
华金仍呆呆地:“打完了,可以交单了,中介大大。”
闵丘好奇地歪头看他:“打完了怎么看不出来你高兴啊?又能玩游戏,又能赚钱,你们这些网瘾少年不就喜欢这个吗?”
“你才网瘾少年呢。”华金的眼珠终于回了神儿,用眼神剜了他一刀——只是那力度不到位,莫说剜掉一块肉了,恐怕连闵丘的汗毛都伤不着,倒让他这边挨了一刀还想把另一边脸送上挨个对称的。
“就是……总觉得和小时候玩的感觉不一样了,没有热血战斗的激情,可能是现在玩得太冷静了吧?”华金说道,“再说,这个段位一点儿挑战都没有,用脚也能打上去,跟让我这么大的人去幼儿园打小朋友一样,都有点下不去手。这种感觉,大概类似于做了自己不太感兴趣的工作,打完的时候最多有种‘终于完成手头的工作’的轻松感,没什么太多兴奋劲儿。”
“……”闵丘忧郁地瞥了一眼窗外,疑心再多注目两眼就能看到华金刚吹起来的牛经过窗前,“这都没挑战,那你炸年糕就有挑战?”
华金撑在桌上的胳膊肘又垮下去一截:“也对,我还是想点别的路子吧。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吃年糕汤呀……”
那张郁闷的小脸被自己的两只爪子捧着挤歪,不对称的形状让闵丘看了很是难受,想动手给他调整一下。
瞎操心以后的事干什么呢?有他在旁边,这小子明明一辈子只需要开率怎么过得开心就够了啊。
“华金,”闵丘放下碗,朝着那张被辣得红彤彤又撅起了一个小圆点儿的小嘴凑了过去,悄声道,“这样,我跟你说实话吧。”
“嗯?”华金不由得向后撤了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正襟危坐问,“说……你要什么?”
闵丘朝他倾过身子,贴在他的脸边,神色严峻地耳语道:“我是说真的啊……你别开年糕店,知道吗?就你做这样,别说学校门口那地段多贵了,你这两下子开哪儿不得倒闭啊?”
华金愣两秒:“啊?”
“啊?啊?啊什么啊?我吃了这么多年饭就没见过把真空泡椒凤爪下汤里的,你怎么想的?”闵丘大言不惭地指了指自己喝得底朝天的大碗,分明连一片沾在碗边上的雪里红都不剩了,“也就是我不挑,换了别人谁能吃得下去?”
华金终于反应了过来,出手重落手轻地一拍桌沿,气愤地说:“吐出来,不给你吃了reads;!”
“我怎么不能吃的,”闵丘岿然不动,振振有词,“大热天我提回来也挺不容易的,这里本来就有我一份。”
“那也不行,”华金作势撸起袖子,皱着眉道,“你还给我,听到没有!吃了我做的饭还说我坏话,不还给我,我打你了啊!”
看他居然要动手,闵丘鼻孔出气轻蔑一笑:“小胳膊小腿儿的,我还不信了,你能打死我咋地啊?”
“看我不揍你!”华金很是用了点力气,“啪”一巴掌拍在了闵丘手臂上——这地方没被睡衣包裹,露着皮肉,打下去听响,却无甚要害,哪怕打这样的一百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闵丘只挨了一巴掌,却像劣质电视剧中弹的慢镜头一样,极不走心地连着呻吟了几声,身体向一侧歪了下去,“啊——!啊——!”
华金被他拙劣的演技逗笑了,配合他连拍几下:“诶,我又揍了你啊!”
闵丘眯着眼:“啊啊啊啊——”
根据他挨揍的经验,被打的时候别管疼不疼,先惨烈地嗷嗷两嗓子,动手的人只要不是真的想把他打废,那多半下一巴掌下手就会轻点儿的。果然,华金本来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拍法,听了他浮夸的惨叫后,再打了几下更是落掌时只有指腹接触,连蚊子都拍不死了。
这点儿力气把闵丘挠得疼不疼痒不痒的,也像是“去幼儿园跟小朋友较量”的体会,一点儿挑战都没有,呻吟得越发不真诚,叫唤了几声过后干脆趁其不备,反身弓腰一下把人从椅子里背了起来,还回头看了看:“诶,什么东西在我背后?后面有人吗?”
“喂喂喂喂!放开我!”华金第一反应便是用了实在的力气推了他一把,却被闵丘的双臂紧紧箍着大腿,亲身经历了一次“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颠覆版——那双手臂用起劲来比实木餐桌的桌子腿儿还坚实,根本无法撼动。
他只能慌张地拍闵丘的背,“你放我下来啊!”
闵丘捉区区一只华金是何其轻松?他扛着背后兔子急了也咬人式的胡乱袭击挠痒,非但未放手,反而把人往上颠了一颠,托着华金的双腿卡在自己腰间,使得重心相贴,背起人来更加得力,两手再分别攫住身侧那两条乱蹬的小腿胫骨,限制其擅自行动:“诶?什么东西在后面说话?”
“好了啊别闹,”华金又连拍了他后背几下,用力道来表明自己的决心:“你你你快放我下来啊!”
闵丘:“行了,跟我多爱背着你似的。”
此言一出,身后的人立刻没了动响,扶着他的肩膀开始等待降落。
而闵丘嘴上虽说得像是马上要把他丢下来,却在屋里转了一整圈儿,总觉得在哪儿高空卸货都有打碎贵重物品的风险,干脆把华金放在了卫生间的洗手台上,顺便给自己掬了一捧水漱漱口:“我好不容易吃点东西,都给我消化完了,讨厌。”
闹了这么一阵儿,他额上已沁出了一层小汗珠。闵丘抽下盥洗架上的毛巾,边擦脸边端详了一下仍坐在洗手池台面的人:“哎,你脸怎么也这么红啊reads;。”
“热的。”华金一伸腿就着了地,小腿上还留有闵丘抓出来的魔掌指印,“回去写作业了。”
闵丘朝着镜子里的背影吆喝了一声:“我也没写完呢!”
他自觉这句话有“剩下的咱俩一块写”的潜台词,但不料华金竟然并没有这样的分析能力,闵丘夹着书拿着笔从屋里出来后,吃了迎面一个闭门羹。
“我来帮助你集中精力学习了,”他毛遂自荐“咚咚”敲门道,“喂喂喂?有人在家吗?不开门我撬锁了啊!”
想当年,曾经他也是有一说一、连15都不会多与别人扯一句的人,可自从玩了游戏之后不知不觉就受到了家族那群人的影响,自己也感觉自己变得有些“无赖”。这些无赖的本事他是绝不能拿到大街上去付诸实践的,保不齐就会被人大喊一声“耍流氓”,但是华金就不一样了,也许是跟华金太熟,又或是华金的延展性、手感太好可以揉揉捏捏,也可能是华金的密度、体积刚好,让他想提就能一把提起来、形状便于携带……总之,综上所述,他不跟华金显摆一下新学的本事,还能跟谁显摆呢?
他想不出还能跟谁说了呀。
闵丘敲得诚恳,反映在音量上就是惊天动地的“哐哐哐哐”,华金没好颜色地来开了门:“吵死啦。”
“怕啥啊,又没别人听见。”闵丘溜门边进了屋,“华小金,你不在桌上写作业,趴床上干什么?”
“怕在电脑前坐久了腰椎间盘突出呗,坐多久就趴多久,”华金懒洋洋地躺进了床里,翻了个身趴下,“正好你在桌上写吧,把电脑合上放一边。”
他这么一说,闵丘立刻就明白了,毕竟上课坐一天、一回家在电脑前又坐一晚上的岂止他一人?腰椎间盘突出多发他们这样的男性青壮年,以伏案时间长者尤甚,经常活动和改变体态能有效防止椎间盘劳损变性或髓核脱出,保守治疗的牵引疗法用的也是这一原理,而且预防可比治疗的成本要小得多。
是这么个理儿!
闵丘虽无疾病之忧也觉此法甚妙,欣慰于华金能如此有健康预防意识,不禁在心中感慨他的小室友果然区别于凡夫俗子而独树一帜,认同地往床上一趴:“机智,我也躺躺。”
“你……”华金觑了一眼两人间的距离,“你、你往那边点儿啦……碍着我写字了。”
闵丘微微一笑:“不耽误,我脚还没上来呢,我躺好了咱俩高度正好能错开,我放胳膊的地方在你头顶上。”
他瞅准了一个兔子朱迪的枕头就要往上匍匐前进,却不料华金先一步扑了上去:“我在上面!”
“行行行,你在上面,”闵丘摊开书册抽出笔来,幽幽叹了气,觉得自己十分大度,“小孩儿才争这个。”
华金嘟囔了小小的一声:“哼。”
这一学期他们学的科目多为“理科中的文科”,说好听点是以记忆和理解为主,说白了就是死记硬背整本整本800页的大书,按一学期的时长均摊,每天平均要记近50页的知识点。
华金前面翻翻,后面翻翻,把课上没来得及做完整的笔记补充上,拿荧光笔把题目里考到的知识点在课本上标记出来,标着标着一整页都标满了:“搞什么啊,这几节课怎么这么多!还要画图?要用铅笔吗?”
闵丘对课本内容烂熟于心,作业内容早已挥笔而就,安慰道:“慢慢来,能记多少记多少,实在不行就补考呗,这学期补考人数肯定多。”
“别提‘补考’两个字,我头疼。”华金蔫蔫地活动了一番肩肘,“你困了就去睡吧,我再看会儿reads;。”
这才哪到哪?闵丘还有野外boss没打,他可是要决战到天亮的男人呢。
他仗义道:“不困,陪你看会儿,哪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没哪儿……”华金恹恹地哼唧着,忽地一声大叫,“啊啊啊——痒痒!疼!”
“痒啥啊我又没挠,经常反作用力压一压就把椎间盘纳回了,”闵丘的一只大手在他腰间按了按,还贴心地用掌心焐了焐,以求达到热疗活血的效果,“你别看现在疼,以后你打通了任督二脉会感谢我的。”
“好啦好啦,你……”华金扑棱了两下,在他手底下扭也不是,起身又起不来,“谁要打通任督二脉了!”
“你看你这腰上,都没点儿肌肉,能支撑得了脊柱吗?你啊——”闵丘就事论事地在那腰间捏了一把,“得练练腰啊。”
手下的腰只有一扎余宽,至多也不会超过一扎半,肌肉确实羸弱,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皮脂层薄得隔着衣服也可清晰摸到脊椎。他的手掌顺着脊柱上下揉捏,尤其是遇到肌肉僵直的地方便用了点力道,这么按摩了几遭,忽然触碰到了一只不该长在这儿的手——
那只手的手指勾住了他手指,中断了他的的热情服务。
华金:“好了,别按了。”
闵丘这一会儿刚好想起那张主人给狗挠肚皮的照片,正边揉边深入思索着人与动物乃至大自然和谐相处的关系,难得客气道:“没事儿,再按按吧,你‘工作’挺辛苦的。”
像他大哥那样的生活,无论走到何处都众星捧月,登高一呼,从者众众,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或事物能留住他不羁的灵魂,厌倦了一方水土之后悄然离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独居,休息够了想再掀起风浪便又是一个新的时代——这种生活自然是每个男人或是雄性生物心底的一个梦,可是另一种生活似乎也很好,每天打开固定的一扇门,门里扑出来一条熟悉的狗,狗身后还有一个……
华金:“说了我没事了,这么喜欢揉,我给你揉吧。”
“怎么这么不会享受呢?有人给按摩干嘛不要啊,那你揉吧。”闵丘从容趴好,侧着脸贴在床上闭上了眼,口气像旧社会的地主老爷一般,“好好揉,伺候好了有赏。”
……狗身后还有一个熟悉的人,闵丘继续想道——二人之间相识已久,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便知道彼此想说的话、想吐的槽,那就不用像他大哥遇到新人时一样,由于前事种种太过繁复,最终只能无话可说,用猜测代替所有疑问,用沉默代替所有回答。他可以过和他爹、大哥、二哥都不一样的生活,虽然具体是什么样的日子他还没有清晰地勾勒出,不过那是一幅不太遥远的画面,只待清风徐来吹散眼前迷雾,便是世外桃源的真容。
什么按摩椅、磁疗垫都不是稀罕东西,加入ai科技的机器人闵丘也试过,但终究没有进化了几十亿年的生物体按摩器好用,华金的力道不大,分筋理筋的成果尚未可知,不过这催眠的效果倒是显著。
华金轻声问:“疼不疼?”
闵丘:“嗯嗯。”两个“嗯”字中间拐了个弯,算是否定。
华金:“你是不是困了?”
闵丘:“嗯嗯。”他哪里是困?他在虽人在此处,但是思维遥在九天之上,正在思考更高层次的问题,关于人生和哲学——这是瑜伽学之中暂时脱离尘世的冥想状态。
华金:“困了就睡吧。”
闵丘:“嗯。”
他其实想说:相个亲那么麻烦,谈恋爱也是件麻烦事,约个炮又危险重重,你看你们那个论坛的楼主,前车之鉴,当引以为戒reads;。
他其实还想说:我已多方查探,你gay圈看起来极为不靠谱,风气不正,爱好诡异,而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靠谱的gay都藏在哪棵梧桐树上,切莫轻举妄动。
他想问: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其实还想问:等你很老了,这么往床上一趴,什么都不必说,我就知道该给你揉背,这样的默契,是不是也挺好的?
然而华金的小手沿着背阔肌、菱形肌、斜方肌一路向上,不偏不倚捏在他肩胛提肌和锁骨交界处的那个凹里,有一种痒、酸、麻交替的舒爽电流瞬间不受控制地在闵丘体内游走了一个遍,让他一抽搐,把什么要说的都忘了——原来华小金不光延展性、密度、体积刚刚好,连导电性都很好。
还有……闵丘搓了搓刚才被勾住的几根手指,那里隐约有些发烫。
对,还有导热性,导热性也很好。
闵丘是不会在这里留宿的,毕竟两间屋的两张床相隔不过几米远,他醒着的时候步子迈大些,三五步便可走回去——可上课睡觉能算留宿在教室吗?在地铁上瞌睡能算作留宿在地铁吗?就算是烫发的时候,偶尔也会昏昏欲睡吧。
这只是打了一个长点的盹儿的概念,恰好这打盹儿的时间是在夜间,与“过夜”一词相较,还是有些出入的……
华金:“你在我屋睡吗?”
问得这么正式,还怪叫人不好意思的。闵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干脆在半梦半醒间吐出了匀长的一呼气,同时感到身上蓦地多出了一层柔软的空气保暖层——轻薄的纤维被夏天盖正好,尤其是在空调房中,太适合安然入眠了。
华小金这么贴心,倘若有一天他在自己眼前这样睡着,那闵丘也必定会轻手轻脚地给他这么盖上一床。
耳边不远处渐渐又开始传来书本纸页翻动、笔尖刷刷的声音,听得出那人对待它们时非常小心,所以发出的动静也并不吵人,闵丘彻底放松了下来,准备在这书卷声中打一个不计时长的盹儿,至于尚且悬空的双脚,等会儿随随便便顺势一翻身就能给它们转正。
“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震。
闵丘是正面朝下趴着的,那手机负担了一整个人的重量,在重压之下震动发出的声音与肠道蠕动排出空气时的响动无异,他不得不伸手掏兜把手机摸出来阅读消息以洗清自己污染空气的嫌疑。
远名扬:“进组,开打。”
居然差点忘了野外boss的事!
刚才短短几分钟的休息,时间短但效率高,这一会儿闵丘已经从吃饱喝足的放空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嚯”地站起身。
华金:“刚才睡着了?”
“嗯。”闵丘低头穿上拖鞋,又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大床——那是即将投奔宇宙日月、星辰大海的战士,回望和平的故乡的最后一眼,出了这个门,他将转战三千里,剑当百万师,麒麟一骑山川踏平,奸佞宵小闻风丧胆。
而这些,他不能对华金说,因为这是玩益智游戏的孩子们所不能理解的,男人的背负。
不过时至今日,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当初买床时买得太大了,以至于华金躺在上面被衬托得就像是某部迪士尼动画里走出来的小精灵。
“好好学习,”闵丘对小精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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