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阴阳师的圣杯战争》 第19章

    平安时代，鬼怪作祟，魍魉横行。

    自从桓武天皇出于种种考虑，而将都城又一次迁移至京都，并按照中国模式建造规划了新的京都，名其为平安京后，阴阳两界的秩序便岌岌可危了。桓武天皇为新都定名的时候，本事希望借“平安”一名获得吉利与和平的，却并没有确实地起到什么作用，原本牢牢矗立在人间与幽冥之间的藩篱被打破，魑魅魍魉开始横行于人间，力量弱一些的便在夜色里行走于人世，美其名曰百鬼夜行，而力量强一些的便能在白天出现，无一不是数一数二的大妖，比如大天狗，荒川之主，茨木童子，酒吞童子等。

    在群魔乱舞的平安京中，没有一人不知晓他们的名字，阴阳师们也在为了召唤出他们并将他们的力量收为己用而颇费心思，只可惜很少有人能成功。

    其实略微用脚趾头想想就能反应过来呀，都是威震一方、有头有脸的大妖，谁愿意就凭着一纸契约把自己绑在能力远远不如自己的人身边？可是妄念过甚就成了执念，想召唤他们的阴阳师越来越多，而成功的人至今寥寥，偶尔有号称自己成功过的人，也大都在数天后便死在了大妖们的反噬之下，死无全尸。

    而伴随着妖怪们的横行，一种从一衣带水的邻国传来的信仰开始得到迅速的发展，并以其提倡报应不爽，因果轮回一说而受到了广大祈求所谓的“公平”的人们的信仰与喜爱：

    佛教。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

    传说这个节日与佛教典籍中的目连尊者有关，他的母亲坠入饿鬼道，而目连尊者生性纯善，不忍看自己母亲在饿鬼地狱中受噬身之苦，便按照教义在七月十五之时献上贡品来救她。这个故事的真伪性姑且不谈，总之盂兰盆节就这样作为一个节日而流传了下来，并且在每年的七月十五，都会在全国各地有盛大的节日活动举办，名其曰盂兰盆会。

    村上天皇也是个信佛之人，便在此次盂兰盆节的时候将全体女眷和子嗣全都带了出来，让她们也能够在这一年一度的盛会中得到熏陶和感化。因为这次盂兰盆节规模宏大，盛况空前，于是就连冷宫里的贺茂千鸟也被一起带了出来，此时的她已经只身在冷宫里度过了数年时光，因为长时间见不到阳光的肌肤愈发苍白，过长的黑发被白纸绳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一双乌色的眼睛就像是上好的松香墨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静。

    随行的女官第一次见到久居深宫中的贺茂千鸟，觉得她实在太可爱了，便给了她一块糖逗弄她：“这位姬君生的真端正俊俏，只是有些眼生，敢问是何方……”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同僚打断了。她的同僚一边把她扯离贺茂千鸟的身边，看都不看小女孩一眼，一边对她苦口婆心：

    “都跟你说了，遇见你不认识的人不要随便招惹，你再这个样子下去，以后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道！”

    “嗯？刚刚怎么了，我就是跟这孩子打了个招呼而已啊？”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位同僚恨铁不成钢地几乎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都塞了怎样的棉絮：“那是……那是住在冷宫里的‘鬼怪’，也亏你胆子那么大敢上去搭话！”

    女官瞬间便噤若寒蝉，显然是想起了之前她听过的那些传说，比如说出生克母，比如拥有天生就能看见鬼怪的阴阳眼，再比如种种更为不祥的诛心之语，这些负面影响叠加在一起，成功打消了她上去照顾一下被颠簸得脸色苍白的贺茂千鸟的念头，便匆匆离去了。

    而在她离开之前，还是没能忍住对刚刚那个处境尴尬的姬君的小脸蛋的喜爱，她觉得贺茂千鸟就像是个名家制作，画工精美的瓷娃娃，美则美矣，然而没有什么人气，便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而就是这一眼，她看到了在她余生都能拿来向晚辈们夸耀的景象。

    牛车的纱帘被不知来路的风掀起半边，她因此得以看见常年被传说成面无表情，像个活死人的贺茂千鸟终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那个笑容是如此美好，宛如春风拂面，绿柳抽枝，能让人想到世界上最美好最生机勃勃的东西，她搭着从虚空中伸出来的半边黑色的羽翼，正在跟那个真身不明的妖怪不知道说着些什么，眉目间有着浅淡的无奈与欢喜。

    ——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女官就隐约有种预感，贺茂千鸟将来一定是个美人，而且还是命途特别多舛的那种，毕竟自古红颜多薄命，多祸水，尤其是像这种从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出端正眉目的好胚子。

    ——虽然她只猜对了一半。

    “您跟他们置什么气呀！”贺茂千鸟那可不是搭着姑获鸟的翅膀，她那是死死拉着姑获鸟的羽翼，让她不至于冲上前去跟那两个只会瞎扯淡乱嚼舌头的家伙拼命：“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她们就算说破天也对我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您的好意我心领啦。”

    头戴斗笠，腰佩伞剑的妖怪终于在贺茂千鸟好说歹说一通胡说之后忿忿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笑一声：“下次再让我看到她们嚼舌头，哼！”

    贺茂千鸟双手托腮笑了笑：“您对我真好，我好开心呀。”

    就在此时，有人在外面轻轻敲了敲牛车的车厢壁，提醒了贺茂千鸟一下：“姬君，竹山寺到了。”

    贺茂千鸟一出来就看到了之前那个给她糖的女官，同时也看到了她脸上惊惧与意欲避嫌交错的神情，便笑了笑，把那块糖轻轻放在了车把手上：

    “你后悔了吧？来，我还你。”

    女官被她这么一说，便乍然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想说些什么辩解可又无话可说，便沉默着看着那块糖沿着倾斜的平板慢慢滑下，溅起一阵尘土后便委顿在地上了，她看着贺茂千鸟远去的背影，突然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对她怀着什么同情心，毕竟那些传闻可都有一大半是真的，便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里对着贺茂千鸟翻了个白眼：

    “有什么了不起的。”

    贺茂千鸟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堆小孩子在推推搡搡吵吵闹闹，都说七八岁的小孩子猫嫌狗厌的，今天她可真真知道了这个词儿啥意思，那尖细的吵闹的声音几乎让她耳膜碎裂。贺茂千鸟正准备悄无声息、蹑手蹑脚地穿过这里的时候，负责望风的那个小女孩看见了她，贺茂千鸟隐约记得她是住在弘徽殿的妃子的女儿，母姓藤原，与她同年而生同岁的那个孩子，她刚想扯出个温和的笑容来安抚她的时候，就看见藤原小姑娘见了鬼一样尖声大喊了起来：

    “她来了！冷宫里的鬼怪来了！”

    好家伙，这下贺茂千鸟可没法安安静静地穿过正门了，刚刚还在围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小孩子们瞬间就像是看见了食物的饿狗一样，呼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

    “听说你会变戏法？算了不管是戏法还是阴阳术什么的，先变个给我们看看！”

    “你真的是个不吉祥的人吗？”

    “源氏公子近来说他能听得见有鬼在他门口吹笛子，你和他一样也是能看见‘那些东西’的人吗？”

    贺茂千鸟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些同龄人简直不是人，而是吵吵嚷嚷的千八百只鸭子，有着超凡的大白鹅一样的战斗力与黄毛鸭子一样的聒噪程度，便指着他们身后尖叫一声：

    “有鬼！”

    她的脸色本来就十分苍白，在刻意而为之下愈发显得像受了惊似的，再加上她阴阳眼的名头，刚刚还在吵吵嚷嚷的孩子们顿时“哇”地一声散了个精光，还有人踩到了她那不合身的衣服的长摆，她也不生气，就这么揣着手走到那个跟她有点同病相怜、之前也被荼毒得不轻的人面前行了个礼：

    “贺茂千鸟。”

    黑色短发的小男孩也没有计较她过分简单的礼节，郑重地回了个礼自我介绍道：

    “我是源博雅……”

    后面他还说了些什么，贺茂千鸟都记不清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狂奔过一千万只羊驼驼，它们撒着欢扬着烟尘飞速而过，把她脑子里仅剩不多的那些冷静全都踩成了渣渣。

    很好，虽然她已经由于时空穿梭的原因记不清自己从什么地方来，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了，但是有一件事她记得很清楚，那就是这个魍魉横行的时代，年号为平安，而她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小正太，便是平安时代里首屈一指的管弦名手与围棋大家，后世称其为“雅乐之神”的源博雅。

    那么问题就来了，面对着身为克明亲王的第一皇子、醍醐天皇之孙、后世的博雅三位与长秋卿的这条身份显赫的金大腿，她在有年少相识青梅竹马的金手指光环的加成之下，是抱还是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