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队长?您怎么来了?”简绍此时刚从洗手间回来,看到病房里这么大的架势有些茫然。“等等,您这是干什么?”他看见被铐着双手的楚辞:“我还没有对他进行完整的备案。”“备案?我帮你来吧,你想问什么,我保证一句不少地给你问出来。”三队长脸上露出一个狞笑,即便身穿警服还是掩盖不住那股子匪气。
“至于你,小简。嗯,今天天气那么好,何不出去逛逛,陪陪女朋友呢?”三队长若有所指的看着简绍如此说,简绍只得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满头雾水的和倪候一起看着楚辞被两个警察押走。倪候接收到三队长最后一个有些挑衅的目光差点控制不住暴起,两个手掌握得紧紧的,直到手背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楚辞的手掌搭在大开的车门上,停顿了一下,眼睛不经意的瞟过车牌号,可惜车牌号码被一块白色的布条整个挡住。
“进去。”
楚辞被两个警察推搡着上了警车,被粗暴的按在座位上很快就被蒙上了双眼。
眼前一片漆黑,楚辞心里咯噔一下。他喂喂的喊了两声,见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就很快闭上嘴。
根据车速和颠簸程度来看,楚辞默不作声在心里计算着角度和地形。尽管车里悄无声息,但是车外却热闹得很。楚辞慢慢倾听着杂乱的声音轨迹,从中挑选出一些包含信息量的声音元素。上坡七个,下坡十二个,经过一家高架桥,还经过轻轨与地铁的交会总站……
“我们这不是去警察局吧?你们是谁?”楚辞按捺不住终于开口,笑声从前方传来,楚辞认出来那是刚才那个中年警查的声音:“我们是谁?我们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呀,至于警察局……确实不是去警察局,但是我保证那可比警察局好玩儿多了,哈哈。”
最后的笑声带着某种别样的意味,让楚辞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车子没行驶多久,很快就停了下来。楚辞眼前的黑色布条被揭了下来,一时间眼睛被刺目的阳光照耀的睁不开。小楼墙壁依稀还能看出有一些被撕掉的海报,墙壁是蓝色的,只不过由于潮湿而掉了皮,斑斑驳驳。宽幅的红色横幅因为年代的流逝而淡化蜕变为陈旧的淡粉色,被撕裂的部分依稀可以看见……防治……有责……传播……等破碎不堪的词汇。
生理性的泪水溢满眼眶,楚辞想要抬起右手擦拭一下,却被人从背后狠狠推搡着。就这么踉跄的进入了眼前看起来破败不堪,年久失修的二层小楼。
走廊很深,但是一行人没有在一楼过多停留。黑猩猩似的三队长打头阵,楚辞和一左一右架着他的两个警察在他后面跟着。三队长来到一个上锈的厚铁门前,从腰间取出一长串钥匙。随着哗哗作响的噪音,楚辞可以看见这厚铁门似乎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了,不仅堆积了红黄相间的锈渍,甚至边缘处还挤出了一丝绿色……那是青苔吗?
被遮挡住的车牌,一路上沉默不语的风格……楚辞有理由怀疑这两个人究竟是不是警察。或者说,如果是警察的话是否是公事都是一个问题。如今和监狱扯得上关系的唯一事情……难道和父亲的事儿有关?
打开铁门以后,忽然整个暗下的环境让楚辞眼前一黑。空气有些浑浊,混杂着尘土和地下室特有的潮湿。这股味道和漆黑的环境,突然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别听,快走!”楚辞突然站定,三队长呵斥了一声,两个警察拖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他被这一声大喝惊醒,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模模糊糊的烛光……整面墙的书籍……窄小的床铺……厚重的铁门都被打碎。下一个瞬间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只能甩甩脑袋提起精神关注眼前事物。
空旷的小屋只有一套桌椅。
三队长歪了下头,两个警察把楚辞按在椅子上就退了出去,这下整个房间只剩下楚辞和那个屠夫般的三队长。手铐在手腕处来回摩擦,他把双手放在桌子上,铁与木相撞发出铛的一声。
“你知道人就不能犯错,要是犯了错,无论如何都有人会惩治他的。”三队长背后靠着墙壁,整个房间因为没有采光口,所以只是靠着楚辞手边的一个台灯作为照明方式。此时台灯照射过去,在三队长的背后幻化成一个两米高的畸形人影。
楚辞嗓子眼一紧,心道:来了!果然是冲着父亲的命案来的?谁?就算父亲被判处死刑也无法泄愤的家属?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真正犯错的人?”楚辞看了一眼台灯,出口,手铐,心里思量着两方的力量对比。手铐的钥匙他肯定随身携带的吧。
“可笑!”三队长听到楚辞的说辞不禁一愣,然后就像听到某种可笑至极的笑话一样笑得弯下了腰:“……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的儿子有错咯?”最后几个字冷若冰霜,一字一顿。楚辞想到命案上那个死亡的孕妇,还有未曾来到这个世界就失去生命的孩子,顿时语塞。
“说不出话了?”三队长冷哼了一声,慢慢缩减与楚辞之间的距离。他走到桌子对面,和楚辞挨得非常近:“说吧,你耍了什么手段?要不然我的儿子怎么会没被选上,而你却被选上了?”他一把揪住楚辞的头发,一股未曾体验过的巨大痛楚从头皮升起来。
自从楚辞儿时目睹过自己同桌女孩被人揪住长长的马尾倒提起来,听到那宛若杀鸡的叫声以后。不用‘享受’此待遇绝对是做男生最美好的三个理由之一,但是现在……他好像也听到了自己嘴里的惨叫。
“不说话?你在想什么?”三队长看见楚辞面露痛苦的样子,却露出一个有些快意的笑容来。“我在想,什么时候去剃个秃头。”和他预想的求饶不一样,楚辞抬起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他本来就有些奇怪,一个孕妇的丈夫怎么会看起来年过四十的样子,难不成还是二胎?但是当三队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终于发现,原来他们两个说的是风马牛不相及两个事情。
“您儿子到底是谁?”楚辞在三队长刚想开腔的时候,突然插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有些被戏弄的恼火:“你……psxt项目的论文!我儿子都和我说了,是你剽窃了他的论文才有机会被选中去美国参加这个重大医学项目!”
“psxt……”
楚辞喃喃重复了一句,忽然整个人激灵一下差点跳起来!他怎么会忘记这个自己辛苦论证参引文献,研究数据到几近吐血的而诞生的论文呢。psxt医疗项目是整个医学界翘首以盼很久的顶尖盛宴,只要这个项目假设条件达到从而获取成功,那简直可以在整个世界掀起一股巨大的变革与疯狂。
因为他研究的是……灵魂解析,听说最近有一个重大的进展。国家官方斥巨资给整个项目做后盾,倒是普遍媒体和普通人觉得无稽之谈。
“你的意思说,我的论文被选中了?”楚辞面露狂喜,三队长敲了敲桌子:“装的还挺像啊。”
“我没剽窃别人的论文,不要血口喷人,不过话说……你儿子到底是谁?”楚辞冷静下来了,三队长却不冷静了:“陈子平!记起来了吗?你他妈,瞅你得意的!你以为三天以后还是你坐上去往美国的飞机吗?这三天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里,要不然……”
楚辞一听名字才想起这个人的脸来,就是那个总是阴阴沉沉一脸谁欠他八百万的小个子?不过听说他确实是也参与这个计划的竞选来着,但是参与的人多了,难道就只能他获得成功?和他爸爸说自己的论文被剽窃?真是任性啊。
“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要承认论文是我儿子写的,向全世界认错就可以了。当然,你不肯的话我就会把你囚禁在这里三天,三天时间我也会放了你。但是三天后你没有准时出现的话,就会自动选用第二名的论文,也就是我儿子的。”
楚辞听着他说话,不时深表同意的点点头:“好的,我同意……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三队长一愣,他一个巴掌抡过去,钵大的拳头狠狠拍到楚辞的后脑勺上。巨大的惯性携带着动能一下子连人带椅飞出去,哐当!
椅子在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痕迹,楚辞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眼前一片血红,他擦了擦额前磕到而流到眼眶里的血迹。
“呸!”嘴里恶心的铁锈味道让人舌头发麻,他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喘了一口气,不像三队长预想的那样瑟瑟发抖,反而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你以为……我毫无准备吗?”
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只有小拇指的指甲大小的录音设备来。“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临走之前我给了朋友一个这个纽扣传输装置,现在已经完全同步到他手机里。包括你刚才所说的所有的话……这样你儿子应该就如愿以偿的出名了”
三队长一听几步上前,打算一脚把传输装置踩扁。
“只要我这边信号一断,他就会马上把这些传输到网上。”楚辞满嘴是血,他说:“现在,把我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