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西装革履长相峻拔的男人正在现场忙活着指挥铲车一车一车的向外运输断瓦残垣。
二剩的媳妇以及他的老母亲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
“天……”
二剩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这是我家世代相传的宅基地,你们……你们是哪里的?竟敢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下把我的家给铲平了,你们……你……你是前天打我的黑衣人?”
“是!”
赵乾坤帅气的笑道:“脑袋还没被我打成浆糊竟然还记得我是谁。我是管先生的保镖,我们管先生当时不就告诉你了嘛,是他派人打的你。”
“管先生……”
二剩已经失去了以往在村子里的霸气王者之风,他腆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管先生并没有要处分我……他对我的印象还是不差的。”
“不差?”
赵乾坤嗤笑一声,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二剩:“不差他会让我打你的脸?如果不打你个满脸污血他前天中午都吃不下饭!还对你印象不差?你真会朝你自己脸上抹面粉!抹了也遮不住你那疮痍肆虐的脸!”
“这这这,我我我……左邻右舍们,你们怎么就看着我的家被铲平了,也不报警呀?”二剩很无助的眼神求救的看着他的邻居们。
“活该!”
“你他妈死了没人埋!”左邻右舍们没有一人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痛快的骂他。
他平时在村上横行霸道惯了,仗着自己在城里有当官的亲戚,仗着自己是先富起来的有钱人,在村子上跟土皇帝似的,想打谁打谁,想骂谁骂谁,左右邻居的宅基地都被他占了一路面那么宽。
他还跟该着的似的。
“活该你碰到能压得住你的硬茬!你能,你怎么不能了?这下好了,把你的家都给你铲平了,哈哈哈,痛快!解恨!”又一个邻居肆无忌惮的骂二剩。
赵乾坤又是爽快一声笑:“管先生打的就是你这种人,你拳头硬?你上头有人?你农村土皇帝?你的车子把邻居老头的家门堵的让人家出不去进不来的,你连声道歉也没有,把你家给你铲平了以后你的车就不用堵住别人的门口了!哦……不对,你的车也被我砸成了废铁了。你用不着停车位了!”
赵乾坤突然转了语气问二剩:“二剩兄弟,你能告我一秒钟被秒杀是多么爽溜的感觉吗?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尝到的滋味,只有你这样的农村土霸,才能够尊享的待遇!”
二剩绝望的坐在了地上。
赵乾坤不再理他,而是朝一帮民工中领头的喊道:“王工,反正二剩兄弟也不需要停车位了,收拾干净以后你再把这里造起来,然后我们管先生要在这里开个幼儿园……”
“好嘞!”
二剩的脸哭丧的如同死了亲娘:“……我们一家去哪儿住去?”
“爱去哪儿去哪儿。”赵乾坤看也不看二剩一眼。
“总有点补偿给我吧?”
“补偿?”
赵乾坤斜了二剩一眼:“你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你们这是明抢!”
“跟你学的!你不上头有人吗?告去吧。管先生等着法院传他的票!起开起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赵乾坤像巴拉一堆垃圾似的把二剩巴拉到了一边儿去。
隔壁邻居王老头来到赵乾坤的面前,满脸激动的说道:“上天有眼那,上神开眼了呀!大快人心!年轻人,晚上别走了,在我老汉家吃饭吧?我老汉得好好的招待你。”
说着,王老头流下了两行热泪。
赵乾坤看了心里极不是滋味,王老头是幸运的,遇到了管先生,如果不是二剩这样的乡霸碰上管锐这样的硬茬,王老头恐怕要受一辈子窝囊气,致死都无法摆脱。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无情人类。
历时历代都杜绝不了的。
赵乾坤的心里闪过一丝痛楚的悲悯,他掏出纸笔写了一组号码交给老头:“大爷,今后如果再有人欺凌您,您立刻打我电话,我……保您平安!”
“好,好……”王老头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家吧大爷。外面冷。”
“哎……”
赵乾坤看着收拾的差不多的现场,转身朝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瘫坐在地上的二剩一把抓住他颤声问道:“我那幼儿园……没毁吧?”
“没!”赵乾坤回答的干脆。
“那还好……至少我还有个让全地区都瞩目的幼儿园,我以后……”二剩捂着胸口庆幸的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赵乾坤讽刺的打断:“刚才还说你的脑子没被我打成浆糊呢,这下怎么又糊涂了呢!幼儿园是没毁,但是已经易主了!”
“易主?你们……”二剩惊恐的瞪着双眼,这怎么可能?这是法治社会:“你们比强盗还强盗,那幼儿园是我注册的,是我一手开办的,是……在葬礼上,他们宣布了对所有人的处分,怎么没宣布我的呢?我还以为是因为天塌下来没砸到我这个儿矮的呢。”
“你的思路是正确的,他们没宣布对你的处分是觉得没必要,因为你和梅友道那一行人相比较你的档次差了点。就如同你自己说的,你是个儿矮的。”赵乾坤面无表情的说着,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然后开车走人。
余下二剩一家,不知道今晚该投宿哪里,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要饭吗?
好像现在要饭的最不好混,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因为现在要饭的最会骗人。
铲平二剩家的赵乾坤驱车来到了梅家屯郑公平家,郑公平家的丧屋林棚已经被邻居们帮忙拆除,屋里院外也被在这里值勤的民警们打扫的一干二净。
照看梅雨歌梅雨诺的钱昱,也来到了家中,两位保镖抱着梅雨歌梅雨诺站在一旁看着四位大人沉痛无声的立在郑老太太的灵位遗像前一动不动。
白天送葬的都是宾客来吊,那份歇斯底里的哀痛终是无法释放出来,此时此刻家里没有别人便清净了许多,却是可以敞开了心的哀悼亲人了。
梅澜管锐魏芝菱看着伤心如遗世孤鸟的郑公平,三人心里均是心疼郑公平多过于哀悼郑奶奶。
“爸!”
梅澜话一出口泪也流了出来:“您别太伤心了,奶奶去了那边正和好爷爷和郑妈妈和哥哥团聚,他们不孤单,如果您太过于伤心的话,他们在那边一定会担心您的,您要好好的他们才能放心,以后我和管锐还有您的两个外孙女会照顾您和妈妈,逢年过节我们一家六口一起来给他们上坟,好吗?”
郑公平收起了眼泪,笑看梅澜。
是呀,人死不能复生。
活着的人依然要活着,老母亲终归也是年纪大了,即便是没有和梅老太太吵架,以她的身体也再难撑很长时间,和梅老太太吵架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既已是寿终正寝,活着的晚辈们也无需太过伤心,不能沉浸在痛苦之中而是要向前看。看着这刚刚组成的新家庭成员,想想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一个孤老头子,又在大年关痛失老母亲,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可是有了他们一切都不同了,他们的亲情,他们的陪伴,让郑公平觉得这个年关虽是失去了老母亲,却依然暖融融的。
“孩子,爸不难过,爸爸这是替你奶奶,替你爷爷还有你郑妈妈你哥哥他们高兴,他们在那边也过一个团员年,而且不用担心我在这边太孤单。”郑公平看了魏芝菱一眼说道:“明天咱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魏芝菱猛一愣。
梅澜和管锐也是没想到郑公平会这么说。
“这……太早了吧,妈妈还没过头七呢,我们就急着领证?”魏芝菱看着郑老太太的遗像,很是恭敬的说。
“妈妈不会怪我们的,澜澜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们要过个团圆年,这里的规矩是家里有了白事儿三年不兴过年贴红对联,除非家里有了喜事儿冲一冲。我们领了证就算是家里办了一桩喜事。这样除夕那天,我们家里就可以红红火火张灯结彩过大年了。”
“这是……是不是对妈妈太不敬了?”魏芝菱问道。
郑公平却是摇摇头:“我就是想让他们四个在那边看着我生活的不孤单,想让他们看着我过年有人陪伴,想让他们放心。咱们只有在这边过得好,过得开心,他们在泉下才能安心,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上面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懂了,全听你的。”魏芝菱理解的说道。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们张灯结彩的过我们的红火年,才是真的让梅老太婆眼馋呢!”
提起梅老太婆,梅澜和管锐还没说什么呢,一旁抱着梅雨歌梅雨诺的赵乾坤和钱昱便已经义愤的憋不住气了。
“老太婆太可恨!管先生,嫂子,郑叔叔魏阿姨,要不要我们哥俩惩罚惩罚她?”赵乾坤问道。
“不用了。”
郑公平释然的回答:“梅友道的下场足够老太婆难以承受的了,而且她把你奶奶气死这件事令全村人不耻,就算我们不惩罚她,估计在这个村子里她以后也不会太平了,再说了她终究是梅澜的亲奶奶。年纪又这么大了。”
“爸……您是我的好爸爸,我虽然没有得到亲爸给我的父爱,没有得到亲奶奶的疼爱,可是有了您,便是我的幸运。”梅澜敬佩郑公平的大气。
“小赵,小钱,你们都别闲着,后天就是除夕了,我们都一起动手准备年货,后天一起来郑爸爸这里过除夕。”管锐插嘴吩咐赵乾坤和钱昱。
“好的管先生!”
“是,管先生!”
身在异乡因保护管先生而无法回家过年的赵乾坤和钱昱,也是很乐意加入这个和谐温暖充满爱的大家庭里的。
除夕这天,一家六口加上两个保镖将郑公平的家不知的新荣温暖,下午时分,郑公平魏芝菱这对刚拿了结婚证的新婚夫妇为准备年夜饭挑起了大梁,俩人一个和面一个调饺子馅儿。
其余四个大人也忙活着做各式菜肴,梅雨歌和梅雨诺两个小公主在郑家的大门口和新认识的小朋友也玩的不亦乐乎。
俩小妞儿认识新朋友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晚间十分
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看着让人眼馋,屋里的八口人却没有急着围坐在一起,他们都毕恭毕敬的站在堂屋正中央的同样摆满了菜肴的桌子前面。
桌子上摆放了四个人的灵牌。
郑老太爷,郑老太太,郑公平的亡妻戴美玲,以及郑公平的儿子郑晓东。
“爸,妈,美玲,东东,今儿是除夕夜,芝菱给你做了一桌子菜肴,希望你们在那边也过个幸福年,你们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在这边,有芝菱和澜澜一家陪着我,我不孤单。爸妈美玲东东,我们在这边的几口人共同敬你们一杯酒我们一起吃这顿年夜饭好么?以后每年除夕夜,我们都要在一起过个团圆年。”
郑公平说着,便把一杯醇香的美酒倒在了香炉的旁边。
敬完酒后,一家人才围坐在圆桌上,贴着温暖的火炉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幸福。
这虽然是重组家庭,却是充满了暖和爱,总也算圆了梅澜此次回来家乡的一个夙愿,在这几天里虽是有悲情有酸楚,可谁又能说这不是好事多磨呢?
只要最终的结局是美好而团圆的,那么一切的磨难都不算什么。
“来,让我们同饮一杯,庆祝我们的……”郑公平的祝福话说了一半儿,管锐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