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女一男的前后接力,有点让梅澜呛得鼻酸,憋得胸闷。
管锐将梅澜的手握的紧了一些。
他依稀记得从滨海出发时,王敬飞对他说的那句‘管先生您到了小县城千万不要太低调’。在来这里之前,他也已经想象出了,这是一个复杂的家庭。
复杂的家庭成员邀请一个更能触及到这家庭里最为敏感地带的人来吃饭,就已经注定了这几乎不可能是一次平静的饭局。
梅澜管锐二人齐齐朝那男人注视了过去,男人坐在那里的个头比梅友道矮了半个头尖,由此梅澜猜测那男人也差不多有一米七五左右。
刚才说他阔腿大架是因为他略胖。
肚腩微凸。
男人略显富态的腮帮子上架了一幅金丝边眼镜,斯文的表面掩藏不了侧漏出来的虎虎生风的霸道。
是侧漏
不是散发
梅澜心想,这应该是一个混迹官场顺风顺水有点实权同时又长相不赖的男人。
他很有自我优越感。
梅澜和管锐两人看着那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在看着梅澜和管锐,眼神里带着理所当然的审视,用来吃饭兼说话的嘴并未停顿:“听爸爸说你们二人都在大城市打工?而且已经混到了有车一族?那应该不是一般的打工族吧,也算是见多识广才对,不应该再缩手缩脚的呀?或者,你心里在惧怕着什么?这里都是你的亲人,你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番陈词完毕,梅澜也已经完全听出了男人的话虽是很客气,可他的意思却比刚才女人说的话更为明确,他明指了梅澜矫情又自卑。最后的一句‘你害怕什么呢?’更是意有所指。
梅澜有种陷入淤泥之境的感觉。
走?
真被他们说成矫情不成?
留?
有必要吗?为了这几个路人甲的不当语言。
思瞬间
梅友道又发话了,比之刚才更严厉:“你姐你姐夫说你自卑矫情一点都没说错你,因为你的事情全家都聚集在这里,还在门口磨蹭什么?进来!”
姐?
姐夫?
看了看梅友道那丝毫不藏奸以及大义灭亲的凌正表情,一瞬间,梅澜似乎和梅友道血脉相通了!
梅友道之所以省略了这么多年没见亲生女儿只要是寻常人都会有的激动、嘘长问短、热泪涕零等一系列动作,是因为他要依仗‘父亲’这个名词来免除由他亲手造成的父女之间从未相见,形同陌生的尴尬局面。
而他之所以语气还那么严厉凌正是因为他想在自己现在的家庭里的几个非亲儿女面前表现自己正直正派不护短的大爱的一面。
他毫无疑问的认为自己是个磊落的人,自己没有错,甚至于自己已经牺牲了很多,所以应该是受到亲与非亲子女的敬重。
也的确
短短几分钟,梅澜已经看得出他的几个非亲儿女都毫无隔阂的叫他‘爸爸’。
尤其是他的亲生女儿梅珠,更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爸爸,梅澜心想,在梅珠心里梅友道应该是个有隐忍,有大舍,有担当,有责任,有威信的五好老头吧?
梅友道的隐忍大舍担当以及他的威信为他在这个复杂的关系,微妙的家庭里换取了应有的地位和受尊重度。
也因为复杂的微妙关系,梅澜看出了梅友道口中的所谓姐姐对她说的一番话的目的只是想在养父面前献好。
更或者还有其它?
她对梅澜带着一点俯视之态,这大概源于她自身在这座小城的地位颇为优越,平时说话做事方式居高临下惯了,所以对梅澜亦是如此。
所谓的姐夫应该也是如此吧?而且姐夫的语气中,更是有一种弄权之人的命令的意思。
或许他们的俯视与命令的姿态不是对梅澜一人,而是泛对。毕竟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不欠我的我也不吃你的,他们只是在利用自己在这个县城里混的风生水起八面玲珑的身份来巧妙圆润的处理这层极为敏感的关系。
梅澜后悔听了妈妈的话来这里一趟。
从滨海回老家县城来的主要目的是思念妈妈想和妈妈团聚,其次还想散散心,在滨海刚刚摆脱了段嘉宁事件,她只想这个年关守着妈妈守着老公和孩子好好的过一个平淡的安稳年。
好好的享受小日子。
却横空杀出一个爸爸来。
其实也不是横空,爸爸本就主观存在,只是梅澜把他忽略了而已。
爸爸的家庭,爸爸的语气,以及刚才的姐姐姐夫的语气,以及他们和梅澜的这种敏感的关系,让梅澜有种赴鸿门宴的赶脚。
可
有毛关系?!
完全不交集的人!
包括梅友道!
为嘛要打扰她幸福的天伦日子?
梅澜在心里无奈一笑,这都是自己的意愤之想,自己有和梅友道有割舍不掉血亲关系,即便自己对梅友道无爱亦无恨,只是不想交集而已。
可人就是复杂多揣的动物,你不想的事情,未必就是别人不想。
这也就是所谓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
不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情仇在。
貌似如此形容的有点要严重,不妥帖。
应该是家家都有扯不清的关系理不清的乱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你既已回到小城,就得被扯进去。
躲也躲不掉。
问题是
十年前梅澜在这个小城生活了十几年怎么都没有被扯进来,而今才来了几天就被扯进来了?
有原因?
貌似刚才梅友道说大家是为了她的事情齐聚一堂的?貌似刚才所谓的姐夫意有所指的说过一句‘你在害怕什么?’
好吧
梅澜扫视了客厅一周。
梅友道依然严肃严厉的眼神,‘姐姐姐夫’笑脸上有内容的眼神,还有一男一女的眼神里直射出不把他俩当回事却很鄙视的眼神。
梅珠是有惊喜有担忧有怨怼的复杂神情。
还有一个二十郎当岁的男生。
他穿着服装是嘻哈风却搭眼一看能看得出周身都是名牌精致款。男生正用调皮又有些看好戏的眼神滴溜溜的打量梅澜和管锐。
管锐附在梅澜的耳边说:“看来你老公我要在我丈母娘的所在地,破大财了!”
啊?
没等梅澜反应过来,管锐便拉着梅澜的手走进了客厅。
刚刚打量他们的男生坐在沙发上一个向后仰翻,两脚翘起来,嘴里清楚地咕哝了一句:“卧槽,还真进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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