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以后,整个假期里(高三也没多久的假期实际),我们都没有见面,只在手机上偶尔发发短信,他忙着学习,我也是。
开学后,老师们开始讲卷子。我下课以后看班级饮水机等着接水的人太多,就去小黑屋里泡咖啡,最近一直都拼了老命的学习,是不是的就会熬夜,虽然我也知道熬夜实际上没啥用的,可我总想着至少多努力一点,幸运也会更多些。进了办公室,妈妈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我走到饮水机旁边的时候,一个孩子跟我同届的李老师推门走进来跟办公室的一个刘老师说:“我家孩子前一阵儿不是参加国家物理竞赛么!”
“嗯”刘老师应声,等着下文,同时办公室里的别的老师也都抬起头张望着,我看李老师激动的表情,肯定是好消息了。
果然,李老师继续道:“我家孩子取上名次里,全国第二名,那个他一直想去的大学他有机会提前批次入学呢!”
“真的呀!那太恭喜了!我们家孩子当时就没报,寻思让他轻松点考试呢。”
“哎呦你家孩子科科都那么好,没问题的。”
“就是啊”别的老师也应声。
我弯着腰尽力把自己缩的不明显一些,尽管上次期末考,我如愿以偿的进入年组前一百,可跟他们一比,根本不值一提。可惜我想隐身,水桶却不待见我,连续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老师们把目光很自然的移向了我,我跟他们正好对上眼,不打招呼绝对是不礼貌,于是我有些尴尬的道:“老师们好,我来接点水。”
妈妈可能是听出我的声音,这时候才抬起头往我的方向看去,眼神说不上来,好像在责怪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这里一样。
好巧不巧的,李阿姨可能觉得气氛有点干了,连忙补充一句:“琼瑶最近进步很大啊,我看你进了年组百人榜了,不错了!”
我知道她没什么别的意思,可我不喜欢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不喜欢妈妈明明那么要强,却总因为我抬不起头的样子。可能我最不喜欢的是我自己,明明不喜欢,却也没办法回击的窝囊模样。
“……我先回去了,马上上课了。”我说了句,连忙跑出门。
又是这样,我又跑了。有点想流泪,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总是那么优秀?为什么我努力却只能那么小幅度的进步?为什么我这么不争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琼瑶,上哪儿去了?我昨天买了果冻带来了,下节课来拿吧”沈沐陶在门口看到我,跟我说话,声音很温柔,我却听着刺耳,为什么沈沐陶总是那么好?我这么差的人他怎么会喜欢我?
我冷声道:“不用。”
“怎么了?”他听我语气不对,微微变了语气,有些紧张地拉着我的胳膊问。
我一把甩开,另一只手却因为力气太大,杯子里的咖啡洒了出来,烫的我把玻璃杯打碎了,手也很疼。
我慌张的看着地上,赶紧从门后拿出拖把拖地,却被他生抢过去,他抓住我烫的发红的手,呼呼的吹了好几下,路过的夏月繁和程怡甜看到我们的样子十分惊讶,走过去以后,还回头看了好几眼,表情不太好的样子。我想撒开手,可他握着我手腕的手力气很大,嘴上说:“走,去水房冲冲,不行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拍了拍第一桌的男同学,道:“帮我拖一下行不?请你吃饭。”
男同学扬了扬手,比了个ok。然后沈沐陶就拖着我去了厕所,把我推进女厕所,他就站在厕所门口站岗,我把手放在水龙头下一直冲着,这让我的疼痛感确实少了一些。可这疼痛的减少,让我心里的疼痛又增长了。有时候我怀疑,是不是心理疾病也会遗传?没有怨恨爸爸的意思,只是看了很多的书,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像是有些抑郁。
身后刚进厕所的两个女生激动又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道:“是沈沐陶!他站在门口干嘛呢~好激动啊!”
无端因为她们这么说而心烦,关了水,我走出去,越过等着我的沈沐陶往教室走。
“你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么?你要跟我说啊,你不说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啊!”他这次没有再拉住我,而是跟在我身后,跟我说话,感觉小心翼翼的。我都替他觉得不值得,我这么普通的人,凭什么让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对我‘卑躬屈膝’?
“你喜欢我吗?”我突然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问。
他因为我突然的回头猛地停住脚步,却因为我随后的问题摇摇欲坠的退了一步才站稳,“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冷笑……心里很想扇我自己一巴掌,把自己的无能发泄在关心自己的人的身上,这样我就会开心了?可我的嘴巴还是说着冰冷的话:“不喜欢我就别管我,你当你是谁?”
我转身走了,他没说话,我没回头,他也没追来。
实际上……他也没回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