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深处忽然涌动着一股怒意，五指紧握着剑柄，有些微颤。
极为熟悉的感觉，像是久违沙场的将士，控不住心中舞剑的意念。
当耀磬再一次挥手而来时，那仙羽于身的轮廓倏而消失。
本以为是那只诡变的手握住了那纤细的身体，而当耀磬想张开五指时，那手却不停使唤。
从半空落地，继而枯化成干枝，如风吹散的沙子消失在空中。
耀磬回头，不远处的绀青一手支着剑，一手抱着重伤的灵童子。
剑刃上那粘稠的绿色血液缓缓而流，像是从险恶之地的藻泽中沾染上的污迹。
“唔——”
忽然，耀磬那巨大的身子中传出了一声极似悲鸣的嘶叫。
绀青回过头，支在地上的剑被拿起扬手一挥，绿液瞬间便挥去大半。
刃光一转，便是收剑入鞘的声音。
“恢复神智了？”
绀青眼中的狠厉之色缓缓消散，望着它的瞳里不带一丝情感。
耀磬虽说已然成妖，但他毕竟是某位仙人的弟子，或许还有一丝挽救的机会。
此刻绀青没有动手，自然不是因为她有着菩萨心肠那种无稽之谈的东西。
要说情感她比任何人都要痛恨这种污秽的东西。
只是师傅说过，会弄脏双手的东西，不能轻易斩杀。
耀磬忽然一愣，那因被附身而变得深绿的眼眸忽然聚集了一股晶莹的水珠。
“杀……杀了……我吧……”
他亲眼目睹自己师傅被妖魔附身，又在混沌中迷失了自己。
如今却变成了这个鬼模样，此刻的他比干脆地死去还要感觉痛苦万分。
天不诛他，他也不许自己苟活。
绀青敛眸回头，身上的仙羽已经红了大半，而染红了那羽衣的正是怀中的灵童子。
虽然灵童子是灵使，但不过是比寻常小孩多了一份灵力，少了一份俗尘，血流不止仍然会使他失了性命。
“小青姐，我有点想睡觉了。”
良久，灵童子颤着嗓音说道。
绀青一手附上他的脸颊，带上浅浅的温笑。
“别睡，还是早上呢，等等小青姐还有带你去吃冰糖葫芦呢。”
从来的路上，灵童子就喋喋不休地缠着绀青和他讲有关人界的东西，而听到冰糖葫芦更是馋了起来，央求绀青一定要在群仙会之后带他去吃一次。
可未想到如今他却是伤成了这个模样。
而身后，逐渐清醒的耀磬忽然狂化，淌尽泪水的眼睛又被那深绿沾染。
绀青往后一跃，腰际的剑再一次重现于云雾萦绕的空气中。
尽管再次紧握，她依旧没有斩杀的决心。
“小姑娘，对敌人心慈手软可不行。”
陌生的声音像是一滴清澈的水珠忽然没入平静的湖面一般，牵出一圈又一圈涟漪，由远及近扩传到绀青耳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