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幽州境内的太玄山,距离大楚国都泰安约有两千里路程。属中原龙脉守纭山系向北延伸的一条支脉。相传秦国沦陷后,秦国兵部尚书卢子介因不愿做三姓家臣,誓死不受姜妄招安,连夜出逃。但仍是被姜妄手下的一队人马盯上,一路围追堵截。携母逃至此处时便被楚军追上,走投无路之时竟带着八十岁的老母,从太玄山的无量峰纵身跃下,当时天下对此举是毁誉参半,有人赞其死忠,有人骂之不孝。当年太玄山太渊观的老掌教张修静对此并未表态,只是在那兵部尚书跳下的崖壁上以剑代笔,留下诗句:“贤愚千载知谁是,修道半生如芥子。”
留下这句话后的第二年,老掌教张修静便入了天人境,乘鹤飞升而去了,后人皆认为张掌教是在写下这诗句时参破了天地玄机,故而境界大增。所以深信这句话藏着大神通的世人争相咏读,久而久之这诗句也很快便在这本就不大的天下传开了,而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还大言不惭地给它取了新的名字,芥仙山。
话说这芥仙山本就是天下三大宗门之一的道门祖庭太渊观的所驻之地,山上建有众多道教宫观,鼎盛时,香火绵延数百里,青烟袅袅好似那道典中所描述的太虚幻境。但至大楚开国以后,麒麟派传人江九亟凭着一番经天纬地的言论坐上了大楚首辅的位置,上位后,江九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整顿楚地佛道两大宗门,楚律规定两宗宗门扩张,开支,收徒等重大事宜皆需上报朝廷,需有内阁权臣层层按级批录后方可执行。这些繁琐程序若是等朝廷批录下来,怎么也要等上半年之久,若是这其中出了什么纰漏,便要重新报上去再审。这让那些本就急功近利,想着靠投奔这两脉宗门修炼谋个锦绣前程的人们望而却步。说句实话,对他们而言,在哪都是混日子,比起清心寡欲的佛道圣地,那些人倒更愿意找个稍有脸面的报得出名号小宗门落下脚跟,又或者去读几本圣贤书,去做那写几篇治国之道的文章被推举去京城做官的黄粱美梦。
所以这些年,太渊观可谓是门可罗雀,除了那些来许愿和还愿的香客,便几乎没什么人会到这里来了。
今日是东岳大帝诞辰,来芥仙山的人较往常多了些,但相比这偌大的道门祖庭来说,形容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如芥子过海,沧海一粟一般也不为过。
九月刚一到,芥仙山便已有了秋意,百里山林已由深绿转为黄绿色,但那有诗称“静将流水对,高共远峰齐”的上千棵太玄古松却是依旧绿的发亮,尤其是诛仙峰的那棵千年古松,更是烟叶葱茏如麈尾,有些老而弥坚的意味在里面。
有一老一少就在那棵古松下灰头土脸地坐下,老者身着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但那小的却是要狼狈许多,身上的粗麻长衫脏的看不出颜色,脸上也被抹地画浑儿,一脸疲惫的神情。
见四周没人,老者悄悄拉了拉少年的衣角,一脸嬉笑地小声说道:“好徒儿,为师知错了,把酒囊还给师父吧。”
那少年刚一听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剜了那老者一眼,便把老者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拿开,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那老者显然是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而是死皮赖脸地又凑了上去,对着那少年的背影说道。
“你看为师平时也没什么别的爱好,无非是喜欢喝点小酒,吹吹牛皮啥的,人生也就这点追求了。再说,咱不这也是到了这太玄山了吗,你还和师父赌气作甚?”宇不易嘿嘿一笑,双手悄悄朝着秦涤腰系的那只酒囊摸去。但还没近身,便被那少年察觉,又是狠狠地一瞪,那双“贼手”便灰溜溜地缩了回去,这时,听见秦涤冷哼了一声,幽怨地说道。
“喝酒我不拦着,可是你把马卖了就为了在那家酒楼吃一顿饭算是怎么个事?从下稷城到太玄山可是有足足有八百里路程!你能在空中飘着自然不累,那我呢!这八百里路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原来,宇不易带着秦涤从泰安城出来以后,路过一个叫下稷城的地方,宇不易不知道从哪听说这城中有家酒楼叫淬香楼,其菜肴鲜美,宛若天上玉食。特别是这酒馆里还出售一种叫做竹叶青的美酒,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大楚的一位品酒大师曾特意为那美酒写一首诗称赞。
诗曰: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
一向是嗜酒如命的宇不易,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奈何这次出游不曾多带些银两,去那种地方那个几十
(本章未完,请翻页)两银子根本不会让你进去。所以便趁着秦涤出去采买的时候,偷偷把马牵去卖了。等秦涤傍晚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宇不易早就在那淬香楼是醉的一塌糊涂,还不停嚷着:“好酒,好酒……”之类的话语。而那卖马的银子在刨去在酒楼买醉的钱之后,竟只剩下不到几十文钱。
那一刻秦涤是恨不得把这个酒鬼老头留在那酒馆里抵账的。八百里路,秦涤足足走了六天之久,而宇不易那只老狐狸却是在天上整整飘了六天,时不时地还嘲讽秦涤一句,例如:“你怎么走这么慢啊?”
“你没吃饱饭吗?”
“走这么慢,像个姑娘似的。”之类的嘲讽话语。更是气的秦涤是牙根痒痒,但打不过宇不易的秦涤便只好趁他睡觉的功夫把他那装满竹叶青的酒囊偷了过来。
再后来便是现在的这番场景了,一个想喝酒,另一个不让喝,场景甚是滑稽。
宇不易见秦涤死活不把酒囊还给自己,明着要回酒囊的念头只好怏怏作罢,又在秦涤耳旁碎碎念了起来。软硬不吃的秦涤对宇不易泼皮无赖的性子早就习以为常,所以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凝神望向无量峰的以剑写就的那两行诗句。
在此前,他从未到过芥仙山,但望向那巍峨奇峻的无量峰时却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曾经来过一般。盯的久了他的脑海里便会隐约间浮现出一个红色身影,但每当秦涤闭上眼想去看清那红色身影的样子时,那抹身影便很快又消失了。
那红色的身影就好像是被人刻意封存在秦涤的灵魂深处一般,每次当他觉得自己快要看到那身影的样子时,他便会头痛的厉害,没办法再继续想下去了。
他隐约觉得那身影与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本想问问宇不易看他知不知道些什么,但刚转头便瞧见那宇不易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山下,一边喊还一边拍着秦涤的肩旁兴奋道:“徒儿,快看那小道姑长得真俊!你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秦涤本来想骂他老色鬼来着,但当他顺着宇不易手指的地方望去,看见一女子头戴紫阳冠,仗剑而立时。
秦涤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白了,惊呼一声:“小魔头!”
(本章完)